“不知道,你脑海中是否曾经有过这样一种‘印象’,”
披发男人苦笑着看着何奥,“‘一道强大的光芒划过了天空,贯穿了一轮恐怖的血日,’听起来是不是很天方夜谭,像是神话故事里的场景?”
他顿了顿,“但是我问过很多人,他们或许根本不记得这个场面了,但是当我提起这个场面的时候,他们都会自然而然的感受到恐惧和震撼,仿佛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样。”
伴随着他的叙述,一旁有些暴躁的撕扯栏杆男人也有些安静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披发男人,他似乎也因为男人的叙述,回想起了什么。
看到这一幕,披发男人只是笑了笑,他把目光再次放回到低下头来的何奥脸颊上,看着何奥平静的面容,继续解释道,
“你是中土来的,可能没有这种印象。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这就是刻入了我们灵魂的东西,我认为,这样的场面一定发生过,甚至可能就发生在最近的某段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我们都‘忘了’,我们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忘了’。”
他注视着何奥,“这就是神明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是真正存在神明的,与这样伟大的存在相比,我们就像是虫子一样孱弱。”
“是‘K’,”
在间隔披发男人两个隔间的,一个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的长胡子老人突然开口道,“那是‘K’留下的神迹。”
“是的,那是‘K’留下的神迹!”
披发男人点点头,他看着何奥,“小伙子,我们是无法和神明作对的,那是远超过我们理解的力量。”
“你说这么多,”
那个稍微有些安静的暴躁男人忍不住骂道,“和这帮抓我们的王八蛋有什么关系?”
“因为,”
披发男人沉默了片刻,沙哑道,“这些人,就是K的‘信徒’,是K的‘追随者’,他们享受着K的眷顾和力量,”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他们杀人就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和他们相比,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
他颤抖着看了一眼何奥,又看了一眼暴躁男人,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逃不走的,哪怕能从这里跑出去,也跑不出神明的手心的。”
听到这句话,何奥抬头看向披发男人。
暴躁男人也看向了披发男人,似乎正准备口吐芬芳。
“他们和‘K’没关系!”
但这一次,先开口的却不是暴躁男人,而是刚刚插话的长胡子老人,他沙哑着骂道,“这帮人就是借用‘K’之名的‘伪信徒’,真正的K是不会让祂的追随者做这种事的!”
“就是,”
暴躁男人也跟着开口,“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还说我是这帮王八蛋的爷爷呢!”
披发男人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回应两人的话,而是看着何奥,沙哑着介绍道,“那边那位老人家,最近刚从伊卡那边回来,在那边参加了一个和‘K’有关的由几个老人家组成的小型交流会。
“他们也认为‘K’这个神明的确是存在的,但他们认为‘K’是一个好的‘正神’,而不是会让信徒抓人的‘邪神’。”
“什么叫我们认为?”
长胡子老人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本来就是事实!今天就是上帝来了,‘K’也是一个拯救世界的‘正神’,这帮王八蛋都是异端!异端!一帮恶心的杂种,借用神的名讳给自己脸上贴金!”
“哟,老爷子,”
一声轻笑从走廊深处传出来,紧接着,便是金属靴底与地砖碰撞的沉闷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金属长靴,拿着银色精钢长剑的男人从走廊深处走出,他走到了长胡子老人的隔间前,蹲下身子,拔出长剑,看着老人,
“你这话说的,你好像真的听到过‘K’的神启了?”
“神启我们每个人都有,”
老人看着那柄长剑,微微向后面挪动了一下身子,“那个血日就是要毁灭世界的,K毁灭血日就是在拯救世界!”
“你这么自信,那你为什么跑啊?”
男人缓缓将长剑刺进栏杆的缝隙,探向老人,脸上勾起稍显狰狞的微笑。
“事实就是事实,”
老人向后缩到墙壁边上,看着男人,“不会因为你更凶恶,就发生扭曲。”
“老头子,你嘴挺硬啊,”
男人缓缓将长剑向里探去。
坐在另一侧的何奥注视着这一切,微微抬起了手指。
“他妈的,王八蛋,”
暴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没卵子的东西。”
伸剑进去的男人面色一僵,收回长剑,转过身来,看向暴躁男人,有些狰狞的笑道,“你说谁呢?”
“说你呢,”
暴躁男人摇晃了一下围栏,发出剧烈的声响,“狗杂种,有本事放劳资出来,看老子不把你打出屎,偷鸡摸狗的给老子下药。”
“你很自信啊。”
男人提着长剑,越过走廊,一步步的走向暴躁男人。
何奥的操控着神识越过墙壁,跟着男人的步伐向前‘看’去。
在经过旁边的隔间的时候,他的神识稍微分出了些,落在这个隔间内。
一个少年此刻正在这个隔间里靠在围栏上‘昏迷’。
何奥能察觉到,这小子早就醒了,只是在装昏。
“大人,您行行好,他新来的不懂规矩。”
看到提剑男人靠近暴躁男人,披发男人连忙抓住围栏,带着些许恳求的说道。
“闭嘴,畜牲就该待在圈里,你再说话,我就把你也拖出来放血。”
提剑男人冷哼一声,他手握着长剑,站在暴躁男人面前,将手中的长剑轻而易举的插进地砖。
他看着暴躁男人,微笑道,“本来主人不应该和饲养的牲畜生气,但是总有一些智慧没开的畜牲,干一些粗鄙莽撞的事情,顶撞主人。
“明明我是这里的二把手,却被老大被打发来照顾你们这些畜牲,这本来就是挺讨厌人厌的事情了,还能遇见你这样的蠢货,更让人心情不好了。”
说话间他握住剑柄,再次将长剑提了起来。
“大人,您行行好,”
而这个时候,抓住围栏的披发男人陪着笑,大声喊道,“咱们这些牲畜死了,您也有损失不是。”
“你特么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提剑男人手握长剑,转过身去,剑身划过空气,发出剧烈的声响,他看着披发男人,失笑道,“你以为老大会因为死掉一个畜牲责罚我?”
他目光扫过周围在隔间里的所有人,“你们知不知道养殖的时候,本身就要多养一些畜牲,避免在出栏之前,得病死了?”
他将手中的长剑点地,一步步沿着走廊向前,站在了何奥的隔间之前,目光低垂,阴鸷的看着何奥对面的披发男人,“你们当中,有些人本身就是要死的,在饲养牲畜的这些年里,我不知道杀了多少像你们这样不听话的牲畜了,”
他注视着披发男人,嘴角勾起些许冰冷的笑意,“你想救他,那你愿意代替他去死吗?”
披发男人颤抖着捏着围栏,看着眼前的提剑男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你看看你们的样子,”
提剑男人放声大笑,“你们这些卑贱的奴隶,你们现在是奴隶,以后也是奴隶,世世代代都是奴隶,你们本就应该匍匐在我的脚下,舔舐我的鞋底。”
他目光再次扫过两侧的隔间,看着隔间里的一个个人影,
“瞧瞧你们那卑贱的样子啊,让你们成为献祭给荣光之城的人牲,其实在提拔你们,你们懂吗?
“让你们那可怜的,肮脏的灵魂,能得到伟大的毁灭者K的一点关注,让你们有机会在新世界,继续你们奴隶的命运,而不是随着旧世界一起埋葬。
“真是愚昧的畜牲啊,如此美妙的怜悯,你们却不知道感恩。”
“如果让你来接受这样的怜悯,你愿意吗?”
一声平静的询问在他身侧响起。
提剑男人转过身去,看向侧后方,那原本昏迷的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注视着他。
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的视野闪烁了一下。
“你说什么,小杂种,”
他摇摇晃晃的抬起头,“我可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天选命定之人,是伟大的毁灭者K选中的人,是神明荣光眷顾的人。”
他的视野摇晃着,向着少年所在的围栏一步步走去,
他看着少年,面色阴沉愤怒。
但恍惚间,他又不止看到了少年,似乎坐在那里的,不再是那个少年,而是一个干瘦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也抬起头,注视着他,然后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向着他走来。
“你,你是?”
他晃晃脑袋,看着那个小女孩虚幻的身躯一点点的越过围栏,某些混乱的沾染着断肢和鲜血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回。
他摇摇头,后退半步,“不,不,你已经死了。”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个虚幻的人影,正在从围栏中一步步走出。
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虚幻的人影,他摇摇头,仿佛要将那些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的记忆驱逐。
与此同时,些许光辉在他身上浮现,他看着周围的人影,大声喊道,“雕虫小技,你们这些该死的奴隶,即便死了,也是奴隶,我可是被毁灭者K选中的人,神明的荣光铺在我的身上,你们谁也动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