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到何奥的问题，维莉稍愣了一下。
然后她反应过来，何奥问题的核心是什么：
一个经过无数死亡威胁，历经千难万险从一片混乱中将联合工业这个庞然大物建立起来的市长，怎么会因为挚友的离世而轻易一蹶不振。
除非他看到了这次事件背后的东西，至少是某些，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他心中或许是有怀疑的，但是他从没有和我说过，”
在短暂的思索之后，维莉轻轻摇头，“当初所有人都觉得，最有可能刺杀我父母的就是现在的联合工业董事会主席文森特，
“甚至当初联合工业立刻召开了股东大会，质问文森特，
“最后联合工业，联邦调查局，温特市政府联合成立了调查组，”
维莉看向电视中的画面，“调查组将所有的线索都排查了一遍，最终将袭击凶手定在永恒密教身上，并且没有找到任何文森特以及联合工业董事会和永恒密教勾结的证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少当时没有找到，没有人知道永恒密教到底为什么袭击我父母，联合工业，市政府和联邦调查局联盟起来，对永恒密教进行了好几次的大清扫。
“但是永恒密教总能在遭受重击之后又很快恢复过来，而且因为他们的特殊教区机制，没有人知道他们当初的决策是怎么做下的，除非找到他们的教会核心，找到他们口中的宗座。”
“所以这就是你援助暮光会，不断的袭击永恒密教的根本原因？”
维莉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笑着看着何奥，“其实我很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在我们
“他曾和我说，其实很早就想要退休，远离这一切，但是他又无法完全放弃这座城市。
何奥摇头笑笑，“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上的联合工业的悬赏？”
何奥看着维莉，轻声问道。
现在他的孩子也站在他曾经的起点上，面对可能比他当初还要强大许多的敌人。
“是啊，”
“或许吧。”
也就在这时候，他的手环颤动了一下。
那或许是一条异常艰苦的道路，就如同她父亲曾经走过的一样。
何奥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注视着那双稍显期待又有些踯躅的眼睛。
何奥将骨灰盒放在了越野车上。
“那，注意安全，”
明暗的阴影在少年的脸颊上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黑白相间的面具。
然后他抬头看向维莉，“莱娜刚和我发消息了，我得过去一趟。”
而在画面的尽头，在聚光灯所照耀不到的黑暗里，密密麻麻衣衫简陋的人们，踮起脚尖，沉默注视着聚光灯下的一切。
维莉捧着奶茶杯，扭头看向何奥，“我想去市长府见见恩迪尔叔叔，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一上午涨了三千万，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你做好选择了？”
她看向何奥，将机器人上放着的两个骨灰盒抱了起来，递给何奥，“节哀。”
“给少了，”
然后他回去，走到里屋，把维莉用外骨骼装甲帮他收起来的各种超凡物品带上。
说到这，她语气停了一下，“不过那个地址，可能有点特殊···”
维莉思索着，有些犹豫的说道，“但是，当初也是联合工业股东大会同意，解除了我父亲的董事会主席席位的，或许，联合工业其实并不太‘喜欢’他。”
“嗯嗯嗯，老板娘。”
这是火化结束了。
小少年点点头，然后捧起奶茶杯，喝了一口。
也就在这时，越野车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前停了下来。
维莉停顿了些许，轻叹一声，“或许当年恩迪尔叔叔就是看到了现在的结局，所以最终选择放弃的吧。”
“没有完全脱离，但也差不多了，”
何奥将奶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嗯！”
骨灰盒上都贴好了标签，分别写着伊洛父母的名字，这是莱娜将遗体送过来的时候，留下的名字。
包括骑士剑，已经有些许消散的金色大刀，还有光辉日冕，和他之前带在身上的两把重型手枪。
她嘟嘟嘴，把手环在胸前，“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话语间的成熟，往往会让她下意识忽略对方的年龄。
莱娜走的时候乘坐的事自己的车，越野车留在了门口。
维莉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视中的画面。
黑夜中的前路虽难，但是已然有人点起了火把，在奋力前行。
“嗯嗯嗯，知道你年纪大了，”
维莉注视着小少年坐上越野车，正午的风带着阳光的温暖和冰雪的料峭，吹拂过两人的发缕和肌肤。
维莉看着何奥身上的病号服。
维莉手捧着杯子，看向何奥，声音平静而坚定。
电视一直是静音的，但是看过这段演讲无数遍的维莉自然知道恩迪尔此刻在说什么。
何奥注视着她的侧脸，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语气渐低，缓缓道，
“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路可能会显得更长一些，但是终究，会看见这片黑夜中别的火焰的。”
维莉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接触过许多永恒密教的信徒，他们也认为我父亲是个好人，怀念我父亲的时代，至少风暴区和阿卡区的大部分人们，应该是这样认为的。”
“恩迪尔叔叔现在所做的这些，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每个人，都可以是k。
“应该是？”
何奥摇摇头。
“毕竟他要对抗的，是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庞然大物。
“你不换身衣服吗？”
电火炉燃烧着细微的火光，带着温暖的气浪驱散了些许冬日里的寒冷。
她停顿了一下，“再过几天，我就十八岁了。”
联合工业现在已经暴露了和永恒密教合作的事实，那么当年联合工业董事会所谓已经‘洗清’的罪名，就不再那么干净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
维莉注视到了这一幕，茫然的看着他。
“除此之外，他还出台了很多有关福利性的食物，紧急救济所，廉租公寓，公立学校的政策，虽然这里面有许多都因为资金不足，都只能停留在很少的地方。
“那么，”
这样想着，她还是抱着怀中的小盒子，笑了一声，“认识你之后是真的开了眼界了，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也能觉得八千万太少了。”
一辆火红色的敞篷跑车从街角的驶出，停在她的面前，她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然后伸出手去，将导航终点设置在了云端区的市长府。
是莱娜发来的消息。
何奥稚嫩而又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传来。
说到这里，维莉喝了一口奶茶，叹息的说道，
“自从父亲死后，恩迪尔叔叔就彻底失去了联合工业的支持，那些原本支持父亲的股东，也全部转向了文森特，
何奥看着少女，脸露惋惜。
这种污染的实际强度也不高，如果持有者意志比较坚定的话，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太受到影响。
维莉的说法是能够自洽的，但是他总觉得或许还差了某些信息。
她回过头去，看向身侧。
过了片刻，一个红裙身影抱着一个小盒子，从小巷中走出，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越野车。
“你这样说话，出门会被打的！”
等到黑色的高大越野车渐渐走远，她才缓缓抬起手。
现在文森特已经彻底控制了联合工业，当年的事情也已然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了。
莱娜笑着看着何奥。
“嗯。”
“他们中大部分都很尊敬我父亲，认为我父亲是一个好人，”
何奥原本的衣服早在昨晚上的战斗中就碎的七七八八了，这件病号服是维莉和医生帮他换上的。
维莉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许多年来缠绕在她心中的疑惑，在这简单的问答中悄然消解，前方影雾重重的道路似乎终于在此刻显现出了它崎岖的身形。
何奥伸手接过了两个骨灰盒。
“八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