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赵翌仿佛经历了一场鏖战,终于迎来大军胜利的那一刻,心潮澎湃间竟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热了泪,下一刻,在众人的欢喜声中,产婆满脸喜色地抱着襁褓走来。
低头间,赵翌已经听不到耳畔的恭贺声,只看到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丫头闭着眼,安静地睡着觉,时不时嘴唇动一动,双拳还紧紧握着。一时之间,赵翌忍不住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方触碰到孩子嫩嫩的脸颊,便好似碰到什么绝世宝物一般,近乡情怯地缩回了手。
这,就是阿蛮和他的孩子——
下一刻,赵翌看向产室,便头也不回地朝里赶去。
“这,大王,这产室血腥,只怕冲撞了——”
虽有人上前阻拦,但赵翌却丝毫不在意,当看到赵翌已然入内,李皇后笑了笑道:“罢了,就让他们夫妻说说话罢。”
当赵翌入内,虽说婢女们已在收拾整理,但浓烈的血腥味还是挥之不去,待赵翌大跨步走到榻前,便看到疲惫极了的李绥正躺在床上,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鬓发,脸也苍白了许多,此刻只能虚弱地由念奴和玉奴小心扶起身,正饮着复元汤。
“我来罢。”
听到赵翌的声音,李绥主仆俱是意外看过去,下一刻便见赵翌已然上前坐在榻边,让李绥靠在自己的怀中,为她细心掖好了被子,适才接过汤碗一勺一勺吹着递到李绥嘴边。
李绥心中一暖,听话地饮下了每一勺,直至饮尽了,适才化为唇边浅笑道:“老人们都说产房血腥,男子不得入内,以免冲撞,也就你不信——”
赵翌细心替李绥蘸了蘸嘴角,一边扶着她躺回去一边道:“我征战半生,身上染就的血腥气比之此处更甚,我不怕产房冲撞我,我只怕我会冲撞你们。”
李绥听到此话笑出声,下一刻却察觉赵翌伏在她的榻边,伸出手将她的手暖暖包裹住,李绥看去时,便看到赵翌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眸中柔软而温暖地道:“阿蛮,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寥寥一句数语,却是让李绥的心为之而暖,因为她明白,眼前被世人景仰的大英雄,唯有在她的面前,才会卸下坚硬的胄甲,将最脆弱的那一面显露给她。
因为她,就是他的家人。
“阿耶早已为孩子取了名字,玉京,好听吗?”
“赵、玉、京——”赵翌一字一字轻语回味,随即含笑道:“蓬勃大气,该是我们孩子的名字。“
说罢,赵翌又赞叹道:“岳父乃世家文人泰斗,他为孩子取的字必是好的。”
“乳名呢?玉京的乳名便由你我来取罢。”
听到赵翌的话,李绥笑着道:“无忧。”
“唯愿她此生无忧。”
赵翌闻言眸中化为柔软一池春水,下一刻便将李绥的手递到唇边,在她的掌心印下缱绻一吻,轻语呢喃道:“有你,有我,玉京必会一生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