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鲜花会凋谢,嫩绿的草叶子会枯死,江河也非亘古不变,日月星辰终有湮灭的一天,万事万物都有终焉,遑论国家…”
见雪怪还是无言,黑鸮继续说:“从黑鸮诞生的那一天,他们便说你会回来,你是残余的意志,是不该活着的影子,是会点燃战火的灾厄…他们未曾等到你,认为衰朽已经将你的一切抹去,可而今,你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雪怪终于说话,语气沧桑而荒凉:“衰朽可以阻挡。”
“怎么阻挡。”黑鸮很自然地询问。
“意志,仇恨。”雪怪说,“只要心中还有仇恨的种子,衰朽便会被你拒之门外。”
“你该憎恨的是毁灭了一切的侵染之灵。”
“也许还有对我们赶尽杀绝的梭伦?”雪怪淡定地补充,“你们将王子丢入火海,看着他们哀嚎,惨叫,变成漆黑的尸首。你们不准我将他们的尸首带走,不准祭拜,不准悼念。被承诺给予豁免的贵族被你们处死,与你们并肩作战的将军被吊死…”
“叛乱的种子应该被消灭,这是斗争,不是游戏,我以为你已经参透。”黑鸮说,“被给予豁免的贵族在对抗侵染之灵期间将粮米偷换,放入沙子充数。被吊死的将军勾结,串联,企图在侵染之灵战争中陷害齐心协力的异族人…他们绝非你想的那么无辜。”
“这是他们一代一代传下来,让你们见到我时说出的话?”
“我只是熟读历史,知晓王国兴衰的普通人。”
“黑鸮也是普通人?”
“至少比你像是个人,我不会为了仇恨活着。你的过去已经不复存在,国家只在书籍中存续,人们在怀念辉煌时代时甚至不愿意多往前面探索一二,因为每一行字都是血与泪,你庇护着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的意思是,梭伦比梅利亚斯更优秀?”雪怪举起长枪,“那你们的领主为什么会吃人?”
“哪里没有好人坏人?”
“现在的梭伦与那一日的梅利亚斯并无区别,你们煎迫,你们压榨,你们欺骗,你们奴役,而黑鸮…与我一样,只是这只巨兽的爪牙,而且,黑鸮本就起源于梅利亚斯…你们只是被驯养地,任人取乐的家禽。”
黑鸮背靠参天大树,云淡风轻地说:“我还有主人,而你却是无家可归的野狗。”
雪怪摇头。
“不不不。”
温度骤降,刺骨的冰寒从四面八方涌来,炎炎夏日,飞雪飘落。
“我还没死呢。”
“我还没死呢!”
“来吧黑鸮,来吧,梭伦圈养的鸟儿们,我就在此处,亮出你的武器,向我发动进攻吧。”
“梅利亚斯尚未倒下,我即是帝国最后的意志…来吧,直面我!”
“让我好好看看,诞生于梅利亚斯尸体之上的食腐怪物究竟是何模样。”
雪怪高举着双手,挥舞着长枪,一点一点向着黑暗中的黑鸮靠近。
“准备好了吗,梭伦的雏鸟们,好好看看吧,这才是,帝国的意志!”
伴随着冷冽的语气,凛冬降临。
……
……
深夜,赤红守候在塔妮娅的寝室旁,翻阅着卷轴,宅邸的仆人急匆匆地跑来,看见赤红之后连忙压低声音。
听闻消息之后赤红大惊失色,她没有犹豫,唤醒了熟睡中的塔妮娅。
不多时,塔妮娅便在帷幕后接见了两个信使。
“黑鸮阵亡三人?”
塔妮娅来回踱步,猛地扭头,透过纱帘注视着信使的影子:“你的信息是否准确?”
“黑鸮出动,泽尼尔亲王也知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甚至看到了前往亲王宅邸的信使。”
“哥哥也知道…”
“可是怎么可能呢…那是黑鸮,他们是最强的…即便璐璐被他们缠上也…”
“雪怪,雪怪…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