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瓜也就热腾了一天, 到晚上文斯收工的时候就出来了官方辟谣,说既不是涉黑警方也没有出面,但有件事却得到业内人士暗中证实,邵桐似乎真是失联了。
一个大活人还算半个公众人物失联, 按理肯定是要调查的, 但邵桐没有任何亲戚朋友, 只因无故缺席节目录制,才被发现根本联系不上人, 唯一走得近的那位秦总, 也称两人闹掰早就不知他去向。
而据经纪人说, 邵桐最后所在的地方是港市,请假后旅游去的, 属于私人行为与公司通告无关。
这件事听起来有点玄乎,后来不知怎么就出现传言, 说邵桐背景不干净,这回是涉黑被抓走, 彻底玩完,但谁都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文斯虽然也觉得古怪,但想到之前在巴黎的那起案子,那几人好像是在邵桐身上寻找什么东西,肯定不是劫财那么简单, 也不像普通的打架斗殴,或许真跟什么帮派斗争有关。
港市不同于内地, 如果牵涉到国外,他会在那被抓也有可能。
思考归思考, 文斯对邵桐并无好感, 也不关心他现在什么境况, 因此想完就罢,自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周六晚上闻礼回国,文斯十点才到的家,开门瞬间照例迎来拍拍热情拥抱撒欢闹泼,蹭他一身亮晶晶的狗毛。
文斯也有三天没回文瑞城了,他刚摸了摸拍拍的头,抬眼却发现它身后款款走来的竟不是熟悉的那位先生,而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
“嗨美人!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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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的爪子还没碰到文斯,就被闻礼“随手”拨到旁边,发出一声哀嚎,“干嘛那么小气!”
“他非不住酒店,只好拎回来了。”
闻礼对文斯道,视线相碰的刹那,神色冰消雪融般,无需多言,便自平淡中涌上些许特有的脉脉温情。
文斯冲他点了点头,交换一个心照不宣,不过刚才那句话,感觉像拎什么万分嫌弃的东西?不由地就有点好笑。
虽然很意外,但文斯还是一边搂住跳来蹦去求关注的大金毛,一边打招呼,“你好,詹姆斯先生,好久不见,闻礼总说起你,你还是老样子。”
“咦?Leadle总说我吗?”詹姆斯终于不嚎了,嘴巴张成O形,反手跟闻礼勾肩搭背哥俩好,暧昧道,“看不出你还挺在乎我的嘛?”
闻礼黑线脸,“这是中国人客套的说话方式,只有你这种外行才当真。”
“什么?!”詹姆斯夸张惊呼,“你……”
瞠目结舌之后一扁嘴,委屈地叭叭,“你们就会欺负我一个外国人,对待外宾难道不该友好一点嘛?团结友爱和谐善良难道不是传统美德吗?”
蹩脚普通话的特色被他呜呼哀哉的腔调放大,最后那点余响整得跟唱歌一样。
文斯没忍住笑了,又忙掩嘴不想显得不够尊重,这法国人还是那晚见过的感觉,虽不怎么靠谱但确实“友善”,呆呆的还蛮可爱。
他是听闻礼说过詹姆斯要跟他一起回国来着,这次是要度长假,打算在国内体验一次完整的春节。
对于喜欢传统文化的歪果仁,文斯向来特有好感,于是热络地给他个台阶下,“因为你不是外宾,你是自己人。”
詹姆斯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对闻礼指指点点,“看看,这才是中国话的精髓,我这回听懂了,可不能再欺负我听不懂了。”
他说着转移目标,居然得寸进尺要去和文斯勾肩搭背,被闻礼提前识破,直接架走,附带眼神威胁:敢乱来,我这就把你打包丢回酒店。
詹姆斯虎背熊腰那么大一只,被唬得噤了声,半晌嘟囔,“小气鬼。”
他搔脑袋,成功把文斯注意力吸引到那头灿金闪闪的卷发,再加上略微愤懑不满的表情,活脱脱和身边正在打滚耍无赖的拍拍一个德行。
“……”请恕他不厚道地又笑了。
在门口耽误这会儿时间,等进到屋里,文斯才发现餐桌上摆有夜宵,是他们常吃的那家,还有啤酒。
“刚刚才叫的,”闻礼说,“猜你估计没吃饭,我们在飞机上也没怎么吃。”
詹姆斯话多聒噪,这顿几乎都是他在谈天说地,一会儿说到上个月在澳洲的见闻,一会儿又说到十几个小时飞机居然没个艳遇,最后酒喝高了,被闻礼拖去客卧,塞进被子了事。
文斯还在收拾桌上残局,忽然被从后面抱住,没来得及转身,含着酒意的呼吸已将他囫囵吞没。
闻礼从文斯开门那刻就在忍耐,好不容易解决掉碍眼的大电灯泡,剩下弥足珍贵的小情侣独处时间,十天分别积攒的热切想念,此刻只想一次性补足。
可跌跌撞撞辗转进屋,难分难舍吻了半天,文斯居然脑子还保留有一线清明,在闻礼欲进一步时,抢先拦住他的手。
纵然气息不稳,提问却毫不含糊,“你先告诉我,你去巴黎到底做什么去了?”
闻礼停下来看向文斯,那双眼里被刚刚的缠绵撩拨起显见的旖旎春情,偏偏又带笑意打量,勾得他心痒。
“小狐狸精……”闻礼低叹一声,无可奈何调换了原本打算的先办事再谈事的先后顺序,在文斯唇角轻啄一下,拉他从床上坐起来。
“我去处理邵桐的事了。”
“果然是他吗?”文斯其实有点猜到,“他跟威亚事故有关?”
闻礼点头,将自己调查的过程和结果都一一说了,而他这次去巴黎,也是为亲自确认邵桐的下场。
除了一开始查到的那些,后来闻礼才知道,之前杨冬冬用来污蔑文斯的照片和酒店监控,其实也是来自邵桐,他买到照片转发给杨冬冬,并且将酒店完整的监控事先处理掉了。
而邵桐其实是鹰帮死敌、巴黎另一帮派的核心人物,那个帮派后来在斗争中被消灭,他恰好遇到来法旅游的秦升,有心想要借助他为自己洗白。
“邵桐手上人命不少,沾过毒品枪械,黑料不是一般的多。”
闻礼如此总结,再添一条,“他还整过容,大整。”
“整容?”文斯是真没想到,他在巴黎见邵桐那面完全没看清,天黑他脸上又沾血,要不是从系统那里看到原著,预先知晓了“邵桐”这个名字,他估计看见他也认不出来。
“秦升混迹圈里,以邵桐原先的长相还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他是耍手段让秦升上套的,再用他给的钱整容,趁机改头换面,神不知鬼不觉通过选秀出了道。”
“耍手段?他做了什么?”文斯追问。
闻礼听出点不对味儿,“你对这个感兴趣?”
文斯一时卡壳,他总不能告诉闻礼,按照原著邵桐本来耍手段要坑的人是他吧,他会关心这件事,也是想着估计和原著坑闻礼差不多,所以才想要了解一二。
“……就有点好奇,最近大家都在吃这个瓜,有人说……”文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有人说那个秦导其实不举。”
他反应够快,把真实的小心思掩了过去,闻礼闻言低笑,“这倒没错。”
“哎?还真是的呀?”文斯啧啧两声,“那他包养邵桐是……?”
“巴黎那边有种新型毒品,可以从精神上治疗不举,也就是说吃了它以后人会出现幻觉,醒来以为自己刚刚春宵一度,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
“啊……”文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所以小说里邵桐就是利用这个,再加上一点现场布置,让闻礼误以为他们发生了关系,之后才会被那绿茶一而再再而三牵着鼻子走。
他就知道,凭闻礼的人品怎么可能真有什么。
而那个秦升突然把邵桐捧上天,现在也可以理解了,就因为他对着别的俊男美女都举不起来,唯独在邵桐那里得到自以为是的满足,肯定把对方当成天命之子。
后来估计这事穿帮了,两人才分手,但这分手原因必定是没法明说的,秦升吃了这么个哑巴亏,只能打碎银牙和血吞,顶多暗地里整治报复,但面上不可能把邵桐怎么样,万一逼急了狗急跳墙,把他不举的流言石锤,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闻礼见文斯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都不关心邵桐为什么对付你?”
文斯边笑着摇头,边摸了摸下巴,“起先是有点奇怪的,但你把他的来历一说,我就稍微能猜到一点了,他既然想洗白自己,应该是想铲除所有跟他过去有关的人吧?而我那晚恰好见过他被打的样子,知道他曾经牵涉到帮派斗争,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他也不放心,毕竟帮派的人行事作风……嗯,大概是那种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你都说他手上有不少人命了,多我一个估计不算事。”
“分析得很对。”但不完全是所有原因。
闻礼想到在港市,他曾和邵桐见过一面,当时鹰帮已经接到暗线消息,往这边抓人来了。
彼时邵桐还在商场买买买,见到闻礼出现,似乎并不怎么惊讶,还笑嘻嘻地同他打招呼,“闻总,真巧啊。”
闻礼没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你不认识文玟,不知道是他救了你吗?”
听到这句问话,邵桐脸上笑容持续扩大,两手七八个高档购物袋晃荡着,悠然道,“我当然认得他,印象深刻。”
“那你为什么还要害他?”
“因为讨厌呗。”邵桐倨傲地扬起下巴,“他是救了我,所以我更加讨厌他了。”
他抬起手,垂眸欣赏自己腕上新买的精致链子,宛如朋友闲聊般说,“如果你被人看见那么凄惨的样子,你会不会也想挖了那个人的眼睛?”
“……”若不是在商场,闻礼恐怕邵桐现在已经没命在。
而邵桐依旧言笑晏晏,甚至挑眉看他,对于闻礼眼里的杀气置若罔闻,“怎么?这就急了?我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呢。”
闻礼只道,“不必激我,你没机会了。”
虽然关心则乱,但他还不至于不理智到为个人渣脏了自己的手,恶有恶报,他要做的不过是亲眼见证罢了。
邵桐轻哼,倒似全不在意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他居然像想起什么,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块包装精美的手表,“你来得正好,看看这手表,明景哥会不会喜欢,我觉得很好看。”
闻礼皱眉,警惕地望向那只盒子,当发现他真的只是打开它,自我满足似端详那块手表时,他觉得邵桐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而他对季明景的称呼,和他提及他时那种表情,连闻礼都觉得生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