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可有话说?”借着火光,东方白看得明显,遂问:“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贺拔岳勉强笑道:“仲玉,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可是世事如此啊,难道你想一辈子当叛贼,死了还被当做叛贼写在史书上?
若是破六韩拔陵、卫可孤能成事,我等跟了他自无不可,可若是明知他不能成事,又有什么理由跟他送死?
还不如换一份军功,以为进身之阶。”
东方白闻言,心中一凛,这就是乱世啊,把原本豪情万丈的汉子逼得走向了现实。
事已至此,却也不得不抛弃那些可笑的想法了,东方白眯起眼睛:“你我三人如何行事?”
“不是三人,是二三十人,营中有我家和黑獭家的苍头(奴仆)。”贺拔岳身子前趋,郑重言道。
东方白点点头,坐直身子静听,若是如此,那么成事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至于行事,也简单。
先点马厩旁边的草料堆,草料堆一着,厩苑中的马匹自然会夺路奔逃,到时候整个大营就乱起来了。
武川的骑卒听到大营内的动静,再从北面纵马杀入,点燃粮仓栅栏,便稳操胜券了。”
“时机呢?”东方白扫了眼身后倒在了酒坛子边,呼呼大睡的叛军士卒,正色相对。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
“有什么说法吗?”
“有!
我听说柔然汗国的第一任可汗郁久闾社仑就是趁着高车人战胜之际,于天将明之时杀了一记回马枪,领着一千残兵兼并了漠北高车斛律部,一步一步坐大的。
而今已经坐了一百多年江山了。”
“原来如此,然后呢?”
“冲入卫可孤中军大帐,取了卫可孤的首级,再回师叛军老营,与武川镇的兵马两面夹击破留守叛军,夺了叛军的辎重马匹,而后带上妇孺老弱东归。”
贺拔岳计划相当周密,东方白连连颔首。
宇文泰却根本不在意二人的言谈,自饮自酌自用,只两三刻一只肥羊便只剩下了骨架。
就这,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二人交谈完毕,东方白回过神看着眼前滋滋冒油的羊骨架,一时目瞪口呆“哪怕你才十八岁,也该多多少少有些不世英姿吧?
人家高欢好歹有些雄杰之姿,你倒好,整个一干饭人。”
贺拔岳也是一脸无语。
宇文泰故作茫然:“仲玉兄,你……你们为何这般看我?”
“你说呢?”东方白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宇文泰一脸无辜,但最终还是在东方白二人刀子般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涨红了脸,语气弱弱的争辩道:“自古定大事者,一二人足矣,何需三人!”
嗯?
敢情这就是你趁我两谈话,偷吃的理由?
东方白、贺拔岳哄笑起来,篝火旁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至于袭营的事,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三人笑一阵,也装作醉酒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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