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东方白为什么觉得宇文泰父子是假意投降?
原因无他,东方白小时候看过一本话本小说,其中就有一个“宇文肱父子假意投降,寻机斩杀卫可孤反正”的情节。
以演义“七分实,三分虚”的惯性来看,此事十有八九为真,再者宇文肱父子也确实没有死心塌地投降卫可孤的理由。
破六韩拔陵、卫可孤到底能不能成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叛军的军势固然很强,南迁的鲜卑贵族固然沉醉在了汉化的绮梦中,但是破船还有三千钉,依附于魏王朝的士族门阀、汉化勋贵面对叛军军势强盛的情况,必然会坚定不移地站在魏王朝一边。
道理很简单:若是真让反汉化的破六韩拔陵得了天下,世家门阀、洛阳勋贵能好过?
肯定不能,血流成河是必然的!
而没有上层力量支撑,破六韩拔陵仅凭兵威成事的可能性是极小的,汉末黄巾起义的声势比六镇叛乱还要强上不少,可是结果呢?
还不是在士族门阀、州郡豪强、各地精兵的镇压下落幕了。
历史一贯的惯性即是如此,料想破六韩拔陵不免会走上张角的结局。
宇文肱父子又不傻,怎么可能站在这艘注定要沉的船上呢?
看出其中关窍,东方白心中存了几分期许,笑问道:“黑獭贤弟今日来,是要与我论兵还是针砭时弊?”
“都不是,我是有一件天大的事与仲玉兄分享。”宇文泰含笑摇头,许是年纪不大的缘故,言谈有些跳脱。
考虑到外面人多耳杂,东方白没有细问,招呼宇文泰入了军帐。
负责监视的士卒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在被俘的时日里,东方白一直表现得安分守己,从没有表露出逃跑的意图,因此也就放松监管力度了。
入军帐中,东方白急不可耐道:“如何,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说了,兄长你可不要吃惊!”宇文泰端起一碗温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东方白双手一摊,无可奈何,这熊孩子老吊人胃口。
且说,宇文泰当然不是假的,不过性格上与史书中的描述不尽相同。
说是大相径庭也不为过,如今的他还没有经历乱世的残酷,言谈举止带着点顽皮、活泼、纯真。
其实也可以理解,宇文泰作为家中少子,自幼受到三个哥哥宠爱,从未经历过挫折,尽管他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但终究是没有遇到称心如意的女子,如今尚未婚配,俨然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青年。
“兄长为何这般看我?”宇文泰抬眸,不以为意说道:“只因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
“讨打,不说扒你亵裤!”东方白无语至极,笑骂道。
宇文泰闻言,面色一黑,这才磨磨唧唧地道出他听来的大事:“柔然人派遣使者来军中了,听说要与六镇联合,一同举兵南下。”
东方白一惊,不是北魏联合柔然平定六镇吗?
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个柔然联合六镇举兵南下,这也太颠覆认知了吧。
太离谱了!
见东方白一脸震惊,宇文泰捧腹大笑:“兄长以为这算不算大事?”
“确是大事,惊得我目瞪口呆”东方白回过神来,愈觉此事荒诞:“话说不是你小子作伪,存心捉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