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没有人注意他赵起伟。
他讨厌他。
从心底里讨厌。
他来到他面前,直接说:叫哥。
他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这彻底激怒了他,直接就把他推到地上,一脚踩上去。
他绝不允许有不服从他的人存在!
他终于看向他,那眼神很冷,冷的让人害怕。
只一眼,他心底就下意识缩了下。
但很快的他便用力,他赵起伟才不会怕他湛廉时!
他去踩他的脸,没想到他一个扭身便把他拉倒,压到他身上。
很快,他们打了起来。
那是第一次,他被人压着打,被打的鼻青脸肿。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他打了他,他竟然不需要跟他道歉!
他去找外公,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外公没有去找他麻烦,还说他们是朋友,打打架不影响。
他和他是朋友?
怎么可能!
他赵起伟才不会跟他湛廉时做朋友!
从那以后,他便各种找湛廉时麻烦,可他很聪明,每次他做的那些事都能被他完美解决,甚至还让同学嘲笑他。
这让他彻底没了脸面,他开始做的越来越过分,甚至为了让他给他服软,他污蔑湛廉时把他从楼上推下来。
他头摔破了,流了很多血。
但他很高兴,因为他以流血的代价让湛廉时来到了他面前。
他亲眼看见他的母亲打他。
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五指印瞬间清晰,他嘴角流出血。
他母亲指着他,对他说:道歉!
他唇抿紧,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母亲,一动不动。
他眼里有泪光,但那泪光没有积聚,更没有流下来。
就好似那泪光不存在。
他不道歉。
他母亲再次一巴掌打下去,毫不犹豫,亦毫不心软:你道不道?
他母亲发火了,特别吓人。
可湛廉时一点都不怕,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母亲,不说话,亦不动。
这彻底激怒他母亲,他母亲一把抓过他,巴掌接连打在他身上: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整天就只知道惹是生非,打架闹事,你对得起你爷爷?对得起我们吗?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以后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他母亲说着话,手上力道更大,脸也更狠,没有一点心疼。
因为这件事,他住院,母亲一直守着他,外公也来了。
他们都相信他,是湛廉时把他推了下去,所以湛廉时和他母亲来,母亲和外公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见湛廉时被他母亲这么打,偏偏湛廉时一声不吭,看的有些让人心疼。
他母亲和外公也就上前去拦。
就连他也假心假意的说湛廉时不是故意的。
可他母亲就是不听,依旧抓着他打,那架势让他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母亲,再看湛廉时的母亲,他第一次觉得湛廉时可怜。
他听说,湛廉时爸妈把他生下来就丢给了爷爷,他很少见到他父亲母亲,不像他,能常见。
而他父亲母亲一点都不在乎他,都不接他上下学,每次都是他爷爷。
学校的亲子活动,他父亲母亲从不来,每次来的也都是他爷爷抑或他亲戚。
他一直不爱说话,不爱笑,只有看见他爷爷,他才会有些不一样。
以前他没注意这些,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看到他母亲这样打他,想到以前的许多事,他突然觉得湛廉时比他可怜,比他惨。
他至少有外公,母亲的疼爱,即便秦又百不是他亲生父亲,但某些时候他还是做到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
可湛廉时的父亲母亲,没有。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湛廉时比他惨。
这件事以湛廉时的爷爷来结束。
他爷爷当时就护住他,把他抱进怀里,对着他母亲吼:你把他生下来,你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打他!
他经常能看见湛廉时的爷爷,因为两家世交的关系,也因为两个人同在一个学校的关系,他每次见湛廉时的爷爷,都是慈眉善目,一个特别好说话的老头。
老头很爱笑,看不出一点脾气,威严。
可那一天,他第一次见老头发火,那么的威严,可怕,震慑所有人。
湛廉时的母亲一瞬就安静了。
但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母亲看躺在病床上的他:这么小就把人推下楼,长大了还得了?
老头低头,看湛廉时,他神色和缓,声音也变得和蔼,他问湛廉时:廉时,起伟从楼上摔下来,是你推的吗?
湛廉时脸肿的不成样,但那眼中却没有一滴泪。
就连之前的晶莹都不见了。
他头低着,眼睑垂着,整个人无比的安静。
老头的问话他没有动静,似乎没有听到。
而到此时,他母亲和外公已经看到湛家的诚意,也或许知道再这么下去对两家关系都不好。
他们上前劝慰:可能是误会,孩子之间玩耍,难免磕磕碰碰,没什么大事,不要再责怪孩子了,不好。
是我推的。
突然,湛廉时出声。
他抬起了头,看着他母亲,目光不动。
大家都安静了。
包括他母亲。
他再次说:是我推的。
他母亲反应过来,当即抬手。
老头反应很快,立刻把湛廉时抱进怀里。
他看他母亲,不发一言,却不怒自威。
他母亲怒火腾腾,但在老头的目光下,手放下,气的转身离开了。
老头看湛廉时,他看他红肿的脸,看那目送着母亲离开的一双眼睛,里面深深压着的痛。
他手指颤抖,抚上湛廉时的发,一下下的安抚。
好一会,老头转身,对躺在病床上的他弯身:孩子,对不起了。
说完,他牵着湛廉时离开。
那一刻,他看着他们的身影,一老一小,渐行渐远。
他想到了一个词。
孤独。
孤独,这真是一个另人讨厌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