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龙骧卫,哼!”
年末,高启被立世子一事传至邺城,听闻其人表字承乾,并得高进授一千精骑以为亲卫,自小不被曹操看重、与兄弟争夺十余年方得曹氏继承权的曹丕嫉妒得面容几近扭曲。
“子桓,高行之狼子野心尽露,今其势已成,若不早日图之,他日必为后患!”
看了随曹彰出征塞外归来不久的好友夏侯尚一眼,曹丕眉头微动,“伯仁有何良策?”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嗯?高行之武艺超凡入化,且生性狡诈,岂是——”
“非是高进,某欲杀者,乃其子高启!”
“高启?此子深藏不露,更有赵子龙随身护卫……伯仁已有定计?”
“今陈宫为高启前来说媒,魏王远在汉中,此事子桓大可一言而决。”
“伯仁欲藏死士于送亲队伍之中?”曹丕与夏侯尚乃是总角之交,只一言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正是。”
虽对刺杀高启大为意动,但稍一思索,曹丕还是连连摇头,“婚礼之上趁高家父子无备暴起发难,是有一分胜算不假,然此举便是功成,非止天下侧目,亦要惹来高吕两家兴师问罪。值此非常之时——不妥、不妥。”
“有一人欲报父仇久矣,为此阴养死士数百,子桓何不予其方便?”
“伯仁所指,莫非是司马子元?”
“正是!司马师与高进有不共戴天之仇,子桓若是应允,某只需前去透露一二,其必孤注一掷,欲杀高启而后快。事后,无论成败,刺杀之举皆因两家恩怨而起,却与子桓毫不相干。”
“司马师?”想到作为司马懿遗腹子,虽与高启一般年纪,司马师却已阴狠毒辣异常,眉眼一动间,曹丕定了决心,“伯仁,送亲一事,便由你来操办!”
建安二十四年春,经过陈宫几度来回奔波,在汉中之战进行得正值激烈之时,一顶花轿出了许都东门,伴着鼓乐之声朝千里外的徐州缓缓行进。
因夏侯惇随曹操出征,夏侯渊及长子夏侯衡、次子夏侯霸等年长子侄皆在前线效力,得曹丕之命,身为夏侯渊侄孙的夏侯尚主持高、夏侯两家联姻事宜。
二月下旬,领送亲队伍行至彭城,忽然接到百里加急密报,得知因受突袭,虎步关右的族叔夏侯渊竟被老将黄忠阵斩,夏侯尚半日沉默无言,后强打欢笑护送张星彩进徐州。
“阿姐,情况有些不对。”
目视夏侯尚与迎亲队伍略一交接即匆匆离去,因姐远嫁随行而来的张星忆在轿旁溜了一圈,趁歇息之际旁人不在,挑起轿帘对张星彩冷声低语。
“什么不对?”思及相依为命的母亲独留许都,红妆在身的张星彩心中忧喜交加正在暗暗垂泪,见妹妹一脸严肃对己连打眼色,飞速拭去泪水低声询问。
“我方才细细看了遍,这几个轿夫和那群敲锣打鼓的乐手都眼生得很,虽此前小妹与夏侯家仆从少有交集,但绝不至于一个都没会过面。而且……”
“而且什么?”
“我看这些人不像是来送亲,倒像准备去送死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喜之日听到妹妹这样一句话,张星彩霎时冷下脸来,但看张星忆面上毫无平日嬉戏模样,心下一咯噔,立马沉声说道,“勿要声张!你只当什么都没察觉!”
“小妹知道分寸,只是阿姐须早作防备,若是所料不差,这等人图谋不轨,怕是要对姐夫——哎呀!好你个张星彩,亏我还帮你着装打扮,竟连一眼都不舍得叫我多瞧,就向着你家太平郎吧,看我以后还来不来徐州看你!”
听见四处脚步声渐近,而妹妹夸张的娇嗔一声放下帘子,张星彩一颗心渐渐往下沉的同时,一对明眸之中煞气骤然升起。
何方鼠辈,竟敢欲害高郎!
因长期舞枪弄棒而不似寻常大家闺秀娇嫩的双手猛然握紧,伴着轻微的噼啪声响,隐有一头雌虎在轿中愤怒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