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已打定主意尽快离开这青石小镇了,他实在不喜欢这样威风八面、高调张扬的生活。
当然,现在最先需要解决的是水笙的问题。
水笙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不是有人要胁她?
还是被人欺负了?
想到后面两种可能,楚铮眼里闪动着冰冷的寒光。
青石小镇并不算大,就几间客栈,汪啸风所在的“悦来客栈”更是在镇口最显眼之处。
客栈的一楼往往是兼营酒菜饭食,现在正值午饭时段,里面十几张桌子早已坐满了人,几乎全是江湖客,正高谈阔论口沫横飞。
楚铮衣着随意,戴上面具后相貌平庸了许多,收敛起锋芒的双眼更是与常人无异,所以走进客栈时并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只有店小二过来陪笑道:“不知道客官是要住店还是吃饭?如果是住店,这几天都已订满了,如果是吃饭,可能也要稍等片刻。”
楚铮正要开口询问汪啸风住哪间客房,却听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人朗声笑道:“汪兄,现在水家庄生意几乎都交给你打理了吧?日后弟兄们还得多倚仗汪兄帮衬提携。”
汪兄?水家庄?居然这么巧?楚铮随便说了在门口等位吃饭便打发走了店小二,负手站门边听着。
只见那桌子一共坐了四人,疑似汪啸风的年轻男子二十五六岁,一身黄衫,腰佩长剑。
他身形瘦削,仪表堂堂,倒也算得上英俊,正含笑道:“先师不幸在大半年前逝世,承蒙庄上的诸位长辈看得起,汪某人才勉力担起这重担,如果几位兄弟肯来助汪某一臂之力,汪某必定倒履相迎。”
左边一个像是落魄书生,尖额头,嘴唇极薄,脸色发白,给人刻薄、狡诈、酒色过度之感,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他马上举杯道:“诸位兄弟,日后我们就跟着汪兄吃香的喝辣的,汪兄让我们向左,我们决不向右!”
他旁边的两人齐声叫好,四人举起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书生旁边是个鼠眉贼眼的瘦子,满脸的谄媚猥琐,陪笑道:“听闻汪兄的水月剑法又有了新的突破,前段时间还打败了槐阳大盗铁一刀,侠名远扬,能跟着汪兄办事,是小弟的荣幸。”说着又谄笑着敬了汪兄一杯。
那“汪兄”客气几句,便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地吹嘘起来。
“汪兄现在名有了,财也有了,可惜就差个如花美眷,人生可就圆满了。”说话者是同桌的第四人,此人是个倒三角眼的马脸汉子,脸有刀疤,形貌凶恶,看着就像是横行霸道之人,笑起来声音沙哑,极是难听。
鼠眉贼眼的瘦子连声道:“就是就是。说来可惜,汪兄,听闻以前你和水岱的女儿并称铃剑双侠,那水姑娘可谓是生得花容月貌,在水家庄里远近闻名,昨天一见果真如此,不知道汪兄可曾一亲芳泽?”
汪啸风哼了声:“提那婊子作甚!让人作呕!当初我对她百般温柔,她却连手也不让我牵一下,装得多么冰清玉洁般,非说要等成亲后才可亲热,嘿,谁知却是个不知廉耻的婊子!为包庇情夫,连父仇也不顾!”
书生笑着附和道:“就是,这等水性杨花、自甘坠落的婊子实在让人作呕,哪里配得上我们汪兄”
马脸汉子拍桌叫道:“还好现在大家都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听说水家庄人人都在指着她的脊梁骨骂,骂得她落荒而逃,连家也不敢回。哈哈,这等婊子就该身败名裂为世所不容!”
鼠眉贼眼道:“没错,不过昨天看到她,气色似乎还不错,长得确实水嫩水嫩的,也不知道是又勾搭上了哪里的小白脸。咱们要不要去查一下她住在哪里,提醒她现在的小白脸那婊子早已是破鞋?还是被血刀门一老一少两个和尚玩腻了的破鞋!”
马脸汉子不屑道:“何止是血刀门的两个和尚,看她昨天那脸带桃红、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知这大半年来勾搭了多少男人!”
鼠眉贼眼色迷迷地提议道:“那婊子虽然品性恶劣,但那脸蛋、那身材着实不错,汪兄,要不我们把那婊子绑出来,轮流玩上一玩?汪兄也好报报以前之仇,折辱她一番,看看那先前那高高在上故作清高的婊子,如何是怎样奴颜婢膝百般讨好地服侍人”
汪啸风显然大为心动,故作沉吟道:“这不好吧,毕竟她是我已故先师的女儿。”
马脸汉子慨然道:“切,她连杀父之仇都不顾,估计水大侠在天之灵也不会认这样狼心狗肺的女儿,我们这是替天行道,惩恶除奸!”
书生笑道:“说句心里话,汪兄,这妞如果不是从水家庄逃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想将她惩治一番呢。”
鼠眉贼眼邪笑道:“没错,哈哈,说不定我们绑了她,那婊子还求之不得呢,瞧她那骚模样”
正当几人越说越兴奋,内容越来越流氓恶心时,忽然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插了进来。
“不好意思,想请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水姑娘,可是水家庄的水笙水姑娘?”
汪啸风几人抬头一看,见是个衣着寻常、相貌了寻常的年轻男子,看他的神色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鼠眉贼眼不耐烦道:“是又怎样?关你屁事,问这些干嘛,滚开!”
那年轻男子微微一笑,但眼中半点笑意都没:“那我就不用担心找错人了。”
鼠眉贼眼刚要再骂,那年轻男子已伸出了手,按在他的头上,用力朝桌子砸去。
鼠眉贼眼根本来不及反应,额头已狠狠撞在桌子上。
哗啦一声,木屑纷飞,桌子立时四分五裂,鼠眉贼眼满头鲜血地栽倒在地,头晕眼花,一时间爬不起来。
那年轻男子朝四周的人笑笑:“不好意思,有些私人恩怨,请各位让让。”
他又伸手去揪书生的衣领,那书生反应极快,马上就要跳开,但那只伸来的手明明速度不快,却神奇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书生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额头便已旁边另一张桌子亲密接触,剧痛传来
又是木屑纷飞,头破血流!
汪啸风和马脸汉子同时色变,马脸汉子厉喝着拔刀便劈过来,但那年轻男子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利刀立时飞了出去,没入横梁之下,直没至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