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傅家府邸。
当叶汉带着黄德彪亲自登门拜访时候,傅云钊并未显得意外。
他命令下人去准备茶水,然后在客厅接待了叶汉两人。
傅家客厅很是宽敞,布置虽不奢华,却很古朴典雅。
尤其在客厅正中,却是傅家大佬傅老榕的牌位,此刻清香缭绕。
茶桌旁,叶汉表情还是有些拘谨的,傅云钊很小时候就和他认识。
那时候叶汉岁数比傅云钊大七八岁,很恭敬地称呼傅云钊为“大少”。
可是随着傅家的没落和叶汉的崛起,傅云钊和他的关系已经从大少和下人,变成了死敌。
傅云钊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水烟袋,抽了一口,这才看向坐在对面模样拘谨的叶汉,问道:“叶师傅,难得你能来我们傅家。记得不错,你曾经发过誓的,从你离开我们傅家开始,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傅云钊这番话说的叶汉面红耳赤,不得不咳嗽一声:“那都已经过去事了---大少,你还在生我气?”
“你说呢?”傅云钊望着他,“以前你叫我大少,我叫你叶大哥,可是现在呢,我唤你叶师傅,叶老板,而我呢,你唤我什么?傅家的败家仔?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
“怎么会呢?”叶汉好歹也是性情中人,被傅云钊这么一讥讽顿时从座位上起来,“在我眼里大少你永远都是大少!是那个我带着一起掏鸟窝,黏知了,去河里摸鱼的傅家大少爷……”
叶汉这一番话让傅云钊微微一愣,回想起了曾经以往,少岁时和叶汉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你这样讲,让我怎么信?”傅云钊嘴上说,语气却舒缓许多。
叶汉刚要开口,佣人端了茶水上来。
傅云钊做了一个饮茶手势。
叶汉就暂时打住,一边接过茶杯饮茶,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傅云钊又抽了一口水烟袋,缓缓吐出一口浓烟,闭上眼仿佛在感受水烟带给他快感。
叶汉趁机道:“大少,以前我在傅家做事,老爷对我着实不错,这一点我叶某一直都铭记在心!”
“铭记在心就是让你背叛他,背叛我们傅家,自立门户?”
“人都是要上进的不是吗?作为男人,我也有理想,有追求!”叶汉放下茶杯对着傅云钊振振有词,“尤其像我这样靠赌吃饭的,想要在澳门出人头地,就必须要自立门户,不能一辈子依靠你们傅家赏饭吃!”
话锋一转,“另外,我在傅家工作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请问可有对不起傅家地方?”
傅云钊眼睛眯起来,没有开口。
叶汉继续道:“而我也是在傅先生去世之后才自立门户的!不是我瞧不起你,大少爷,当时凭借你的能力,你的资格,根本就驾驭不了我!就算我不离开傅家,傅家最终还是要被何鸿申等人打败!这一切都是命,是你傅大少的命,也是我叶汉的命!”
面对叶汉这番慷慨激扬的自辩,傅云钊一声不吭,黄德彪大气不敢喘,观察两人反应。伺候茶水的下人更是噤若寒蝉,垂头不敢直视。
稍微沉默片刻----
傅云钊咕噜噜又抽了一口水烟袋,这才缓缓吐出烟雾道:“我承认,你讲的这些很有道理。”
叶汉闻言,暗松一口气。
黄德彪更是擦把冷汗。
“我傅云钊的确没有驾驭你叶汉的能力,也唯有当年我父亲才能驾驭你和何鸿申等人。”傅云钊主动承认能力低下,不是已故父亲对手。“所以我现在只要你个道歉,不是对我,是对我父亲----记得不错,他临终时托付你好好照顾我,可结果呢,你却趁机谋夺了我们赌场!”
叶汉老脸一红。
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自认一向快意恩仇,尤其在赌桌上向来以信义闻名,可这辈子他却偏偏做了一件最不讲信义之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傅云钊望着叶汉眼神犀利。
黄德彪暗攒一把汗。
旁边那些佣人瑟瑟发抖,感觉火山似乎快要爆发。
咚地一声!
叶汉握拳锤了茶桌一下。
这一声把众人吓得不轻,以为叶汉恼羞成怒。
唯有傅云钊冷冷看着他,纹丝不动。
“好!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叶汉这辈子顶天立地,唯独对不起傅老先生!”说着话,就见叶汉从座位起身,径直来到客厅傅老榕牌位前,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去,对着傅老榕咚咚咚,就磕三个头。
“傅先生,第一个头,我自认无情无义!第二个头,我自认卖主求荣!第三个头,我自认愧对傅家,愧对阁下!”
叶汉每磕一个头就说一句话,这一举动让黄德彪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