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救命恩人。
他说他一定会记在心里,眼下看来,他的确是记住了。
但是他不报恩啊!他恩将仇报啊!
陆怀安挂断了电话,气得半晌没作声。
是他大意了。
好事多磨,当时在亭阳吃了个大亏,后面也找补了回来,他就以为,这事再怎么波折,也该到头了。
尤其后面回了南坪,到了自个儿的地盘,他更是放松。
一切都很顺利,甚至机器都没再出什么问题。
他着实想不到,居然会在张猛手里,跌这么大坑。
心里真的不愿意相信,他又重打了几个电话给亭德的其他几位厂长。
仔细问起来,才知道他们都知道这个事,只是张猛说他回来会跟陆怀安商议,他们就没多嘴了。
毕竟陆怀安这么放心,让张猛一个人过去考察,显然是非常信任他的。
而且,在他们询问的时候,张猛也都说,陆怀安都知情。
陆怀安听了,死死地摁住桌沿。
只有这样,他才能按捺住自己磅礴的怒气。
明明,他有多次机会可以止损,但都被张猛破坏了。
他究竟有何用意?
明明他陆怀安跟张猛之间,不仅没仇,还有恩情,他居然这样害他!
等他再回楼上书房的时候,陆怀安已经恢复了平静。
毛晃正在喝茶,听着收音机里的歌,很是自在。
看到他回来,毛晃连忙放下杯子:“啊,陆厂长。”
陆怀安随手按掉收音机,神色有些凝重:“我已经问清楚了。”
“嗯……”毛晃看向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野心:“他们怎么说?”
“和你说的一样。”
果然,毛晃并不意外:“我个人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张厂长这里。”
陆怀安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有很大的可能性,你对冰箱厂了解吗?”
“不了解。”
“好,这件事情,你暂时。”陆怀安顿了顿,才道:“你暂时先别说,我调查一下,再做决定。”
毛晃爽快地答应了,起身告辞。
现在的情况,其实挺清楚的。
要么是张猛一开始就在骗,要么张猛半途反水。
总而言之,导致这种局面的,很大一部分责任,都在于陆怀安识人不清。
所以陆怀安没急着打草惊蛇,而是先仔细地了解了一下关于冰箱的生产以及他们机床能做些什么。
关于机床,陆怀安甚至是从基础知识补起。
张厂长原来派过来的工程师,陆怀安是有他的电话的。
当陆怀安打了电话过去,工程师倒是挺配合的:“哦,机床啊,你们的机床是数控机床,数控机床呢,是数字控制机床的简称,是一种装有程序控制系统的自动化机床……”
各种专业的知识,轰炸得陆怀安头晕脑胀。
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他真的懂得了。
他发现,先头图省事略掉的苦,生活都会重新塞进他嘴里。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想省就能省的啊!
比如说张猛。
说起这事,陆怀安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现在还没完全摸懂,没急着处理张猛。
只是已经让人盯着他了,只要有风吹草动,都能被逮个现行。
也亏张猛稳得住。
陆怀安疯狂补课的时间里,他照常上班下班,仿佛啥都不曾发生一样。
多浪费一天,就离交货的时间近一天。
工人们开始还卯足了精神,想着大干一场,进来后才发现好像也没啥事,和淮扬没啥区别。
一样轻松的活,比淮扬拿的工资高多了,他们可都高兴坏了。
钱叔知道后,气的不轻,嚷嚷着要治一治张猛。
连龚皓都没想到,他们严防死守,居然还出了这种事,脸色铁青:“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陆哥,需不需要我……”
“不需要。”陆怀安费力地啃着这些陌生的知识,头也没抬:“我算是明白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种关键的东西,不能全靠一个外人。”
尤其是张猛这种半途加入,压根就不值得信任的人,是绝对不能全盘托付的。
“那……”龚皓迟疑地看着他:“你研究完以后?怎么处理张猛?”
搞了这么一手,总不能让他全身而退吧?
陆怀安笑了,眯了眯眼睛:“当然,他送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总得还他一份相等的大礼才行。”
但是在此之前,他得查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