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其余三人都愣住了。
秦秋婉自顾自继续道:“像这种男人在外有了孩子, 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事,搁谁身上都挺惨。同为女人,又有妯娌的缘分, 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她一声。
对上几人的目光, 她解释道:“老话都说,姐妹就十几年缘分,嫁人了就是亲戚。能够做妯娌,几十年同处一屋檐下, 那才是真的有缘分。”
几人压根就不想听她说这些, 不只是老夫人,林夫人也怕小儿媳知道了儿子在外另有子嗣的事。关键是明年儿子参加乡试还得仰仗岳父,这种紧要关头, 要是闹出了这事,定然会影响儿子前程。
“不能说。”老夫人板起脸:“张招娣, 你要明白, 以你的出身, 能够入我林府的门,纯粹是占了富贵流落在外的便宜。若不然, 你别说进府做主子, 就是这个丫鬟都不够格!”
秦秋婉点点头:“我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这就打算离开了。反而是你们,扭扭捏捏放不开。大家一拍两散,一刀两断, 有那么难吗?”
老夫人确实不喜欢这个出身一农家的孙媳,但她为自家生育了一双儿女,又和孙子互相扶持多年。如果真的把人给赶出去, 无论真正的缘由为何,外人都会觉得林府苛刻不容人。
“你容我好好想想。”
秦秋婉心里明白,老夫人并不是真的要想,而是想往后拖。
她伸了个懒腰:“听说罗城风景独好,明儿我就去瞧瞧。”
听到这话,婆媳俩都明白,她是要跑去罗城告状。
不能让她去!
婆媳俩对视一眼,在看到她出门之后,立刻吩咐人盯着,总之,无论她怎么说,都要把她的马车给拦下。
秦秋婉回到自己的院子,也没有立刻启程,先回去小睡了一会儿,正靠在榻上发呆,又有一封帖子送来。
和上回一样的粉色百合花。
这应该是来送银子的,秦秋婉欣然赴约,临出门时被门房拦住。
“夫人说,最近多事之秋,不能出城。”
秦秋婉明白应该是婆媳两人放了话,道:“我不出城,去赴约而已。”
时隔一月再见,严青青还是那般模样,脸上不见丝毫即将这新嫁娘的喜悦。相反,这会儿她面色不太好,请了秦秋婉坐下后,她正色道:“五千两太多,能少点吗?”
“一点都不多。”秦秋婉摆了摆手:“林府的当家主母,哪里才这点银子?实不相瞒,我是受不了林富贵纳二房才开价的,否则,你给多少我都不会答应。你该庆幸我性子豁达,否则,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是二房!”
严青青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话。事实上,她已经准备好了银子,之所以再问。不过是想省一点。
听着张招娣一口一个二房,她顿时心头火起:“我给你银子,你何时离开?”
秦秋婉笑了:“只要给了银子,什么都好说。我明白你的想法,应该是不想冲我行礼。这样吧,在你成亲之前我就离开。”
严青青半信半疑:“你真舍得?”
秦秋婉冷哼一声:“那么好色满脑子三妻四妾的男人也只有你才当宝。我拿着银子回头找个一心一意对我的,安心过日子不比跟着林富贵强得多?”
听到这话,严青青反而放心了。
就像是张招娣说的,身为林家主母,手头可动用的银子不少,是好多个五千两。一般人可没那么大的魄力,舍下这一切。
她从袖子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推到了秦秋婉面前:“五千两。”
秦秋婉伸手接过,看到是每个府城都有的四通钱庄出的银票,顿时眉开眼笑:“你不后悔?”
严青青给了银票之后,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她将眼神从那叠银票上挪开:“不后悔。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就行。”
“这么多银票,你就这么给我了?”秦秋婉银票在手上敲了敲:“要不要立字为据?”
关于此事,严青青来之前也想过了。
主要是,那字据上怎么写?
难道说张招娣拿了她五千两主动退让正室之位?
且不说她拿银子买正室的事会不会惹人诟病,这字据一写,好像林富贵就成了可以买卖的物件似的。万一以后被他发现,大概要生气。
再有,她拿银子送张招娣离开,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她诓骗不懂事的乡下人。
还不如就这么不明不白呢。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秦秋婉睡了一个好觉。翌日早上起来,她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彼时,老夫人刚刚起身,看到她进门,道:“一会儿陪我用早膳吧!”
秦秋婉直截了当:“我已经用过了。祖母,我过来是想问你拿切结书的。”
老夫人:“……”
她放下手里的帕子,一脸不解:“招娣,你知不知道留在这林府你最后能得到多少东西?”她指了一下屋中的摆设:“现在我过的日子,就是你以后会有的。”
秦秋婉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想熬成你这样,我至少还有三十年。要是母亲身子好,搞不好我还要走在前头。”
老夫人被噎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