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车进了大门, 江少扬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反应过来后,他一脸茫然,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有种求助无门的绝望。
绝望里, 满满都是后悔。
如果他拦住了母亲就好了。
昨晚上看着婆子将荷包丢出院墙, 他当时并没有追上去, 心里其实抱着一丝侥幸。万一真如母亲说的那般,丁家已经忘记了江家呢?
早知如此,昨晚上他就算撵到天边去, 也要把那荷包讨回。或者更早一点, 他多关心一下二弟, 不让他做出那些事。更甚至,丁家当初招赘时, 他没有积极撮合就好了。
如果没有结这门亲,也不会发生如今这些事。江家虽然不如现在风光富裕,但也不会招惹上这么大的仇家。
心里胡思乱想着, 江少扬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等他反应过来, 已经回到了自家门口。
胡氏正在大门外团团转, 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上前:“夫君,你去了哪?”
看见她眉眼间的关切,江少扬抹了一把脸:“我去丁家了。”
闻言,胡氏面色一喜:“如何?”
见他不回答, 整个人没精打采,她立即追问:“真是丁家?”
江少扬点头:“丁海瑶直接承认, 并且, 不打算收手。”
胡氏急了:“她怎能这样得理不饶人?”
“就怪昨天娘非要接济二弟。不然, 哪有这些事?”江少扬心里满满都是迁怒:“娘人呢?”
“在屋中。”看到男人大步往里奔,胡氏急忙追上去: “早知如此,昨晚我就让人追出去,把荷包抢回来了。”
屋子里,江母今日心情不错。昨天她丢出去二十两,江少观四口人省着点花,能花上一两年了。
小儿子有了着落,她心情当然好。
正听着边上的丫鬟说笑,就见门被人踹开,大儿子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江母皱眉:“老大,我是长辈,你还懂不懂规矩?你这么闯进来,万一遇上我不方便的时候……”
“生意做不成了。”江少扬打断她的话:“丁家那边把我们的买主和卖主都抢过去了。铺子里的那些货,只能贱价出。”
江母:“……”
想到昨天大儿子劝说自己的话,她瞬间瞪大了眼:“丁家真的还在记恨?”
江少扬冷笑:“我昨天就说了,你自己不信。娘,我是真的没法子了。”
话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颓然坐在椅子上,伸手揪头发。
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变成了如今蔫蔫的模样,江母也知道自己错了,忍不住辩解:“你二弟太惨,我哪能看着他真的睡大街?昨晚我也是没忍住,这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到了此刻,母亲还在推脱,江少扬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么喜欢二弟,你去跟他过吧!”
江母怒瞪:“他是你弟弟,你能看着他睡大街吗?”
“我能!”江少扬怒吼,母亲做事全凭心意,性子又任性,此时还在辩解,他只觉满腔烦躁。再留下来,他真的怕自己上前掐母亲脖子。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就走。
眼见大儿子负气而去,江母想商量对策,喊了几声都不见儿子回头。只得起身追出去。
“老大,这事情已经出了,咱们想法子解决就是。你别生气,气大伤身。”江母急忙劝说:“我知道你怪我,我确实做错了。将心比心,如果昨天晚上睡在后门的人是你,我也会想方设法给你塞银子的!”
此时说这些还有何用?
最要紧的是让丁家不再记恨,赶紧收手才好。
见儿子满脸不以为然,也不知道是没听见她的话,还是根本不信。江母也不再扯废话:“我去找海瑶谈!”
说着,起身就走。
江少扬不反对她去求情,只是有些不放心。侧首看向妻子:“你跟着一起去,别让她说不该说的话。”
胡氏知道家中如今正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也不多话,默默跟上。
*
秦秋婉刚午睡起,门房就来禀告:“姑娘,外头江夫人婆媳到了,小的说您不方便见客。她们也不肯走,老太太还说,要是您不见她,她就死在那里。”
闻言,秦秋婉气笑了。
“不用管。”
门房本来挺急的,听到这话,浑身放松下来。
婆媳俩确实等在门口,江母年纪大了,不能久站,干脆坐在了地上。
胡氏不想这么邋遢,弯腰迁就她。这样僵硬的姿势,根本维持不住,没多久就腰酸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