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角落。
方鸿看着王六狗:“很厉害……你爹王三狗很厉害。”
一声吼吓死太妖。
据其说,相当于长生境界。
方鸿不禁回忆了起来。
那一枚圣地神府大力丹——最佳服用成效,须有长生境界。
后天分九层,先天分五境,再往上才是练气阶层……至于长生境,尚不知还有多远。
‘天狗一族的一缕残魂。’
‘竟然就能带给我高山仰止的生命本能的恐惧。’
‘若没有那什么大九宫诸世诸空的神圣封印,王三狗全盛时期,又会有多么强大?’
‘可惜……’
‘王三狗突然出场,但没说几句话就领盒饭……按照祂的意思,祂是陷入寂灭,再一次生生世世的轮回消磨,如此一来,以后还有重逢的机会。’
方鸿右手裹着一层黑布,抬脚走进王三狗一家几口住的屋子,桌椅齐全,三张床铺,中间隔着半丈之高的厚厚木板。
……
中间的床铺最小,应该是男童王六狗的。
……
左边床铺,挂着帘帐,近似于夏季蚊帐,以玄色布料缝制,能够遮挡外界的视线——大约是王三狗女儿王五狗的床。
……
方鸿扫视了一圈。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内布局简陋,该有的该有,看起来颇有几分温馨小家的感觉。
蓦然间。
视线定格在石桌上的一封信纸。
按照王三狗所言,祂留下遗书,有些不方便诉诸于口的事情,为避免引来不可抗衡的灾祸,只好通过书面文字来传达。
方鸿哑然……
无法宣之于口……
此方世界的武力值太高了,完全是玄幻范畴……好在方鸿脑回路清奇,越是深入骨髓的压抑绝望,越能打磨出坚韧不拔的意志。
于是。
方鸿上前,拿起那封绝笔信,便看到歪歪扭扭的印记:“咦,好像是狗爪子乱拍的爪印……这可能是天狗一族的文字!”
只一眼,方鸿彻底无语了。
纸张上,内容杂乱无章,似乎是掌心沾着污迹,胡乱拍打了几下,留下大量的印痕。
没头绪……
不是人族文字……
王三狗还有二哈的隐藏属性?留下一封叫人完全看不懂的遗书,不知祂怎么想的。
“罢了。”
“先记着,以后或许用得到。”方鸿一眼就把纸上内容牢牢记住,真气盘旋,卷起纸张,正打算绞成粉碎,把纸屑扔进火炉,以防止留存于世,引来什么不可控的风险。
但转念一想。
不需要忌惮这些。
直呼那个勾陈上宫南极大帝的尊号都没事……方鸿权衡再三,真气卷起这一封遗书揣入怀里。
屋门口。
见到这一幕。
男童王六狗嘴巴都合不拢了,从没见过这么绚丽的戏法,隐约闪耀一丝丝紫金光芒。
“方……”
“你以后,叫我方叔就好。”方鸿打断王六狗的兴奋大叫:“你爹出门旅游了,没时候回来……以后我会资助你和你姐练武。”
王六狗乖巧问道:“方叔,旅游啥意思。”
方鸿:“出门远行,游历世界的意思。”
王六狗眼睛一亮,激动起来:“我爹真狠心,抛妻弃子啊,那我以后再也不用挨打了。”
“……”
方鸿深深吸气,强忍着一巴掌抽翻这孩子的念头。
“方叔,方叔,我不想练武。”
“说说原因。”
“嘿,练武有啥用……每天给我一个瓜就好。”
“闭嘴。”
“半个瓜也行!”
——
县衙中区。
名为大碗的食肆。
男童王六狗捧着一个小青瓜,生怕被抢食,左看右看的,啃了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方叔,我姐我娘平时就在大碗食肆做工……这家食肆可好了,两文钱一大碗饭,还有两个小菜,我爹天天在这儿吃饭吃撑,就连武人都可以填饱肚子。”
“哦?”
方鸿面色惊奇。
要知道,武人饭量大,平时进食就是一大笔开销。
两文钱,吃到饱?
这跟做慈善没有什么区别了。
方鸿拉开门帘,走进这间食肆,映入眼帘的是宽敞大堂,摆着三个长条形的木头桌,一张张低矮凳子,足以容纳几十人同时吃饭。
时值上午。
用餐的客人很少。
寥寥两三个,坐在长桌里侧,压低声音谈论:“大碗食肆是一位后天五层的武人开办,人家不差钱,祖祖辈辈在县城安居立业,留下一大堆祖业……单单是宅子,院落,就有十几套,还有城外二十亩上好良田,哪里在乎食肆的微薄营生,明显是心善济贫。”
“食肆跟酒楼不同。”
“食肆,吃饭的都是贫民……酒楼才叫有档次,来往武人多得是,偶尔还有武道秀才光顾呢。”
“抓紧吃。”
“听说袭击县城的妖族尸首在东边城门堆成一座小山,闲着无事,咱几个也去看看。”
几个汉子嚼着饭,说着话。
他们囊中羞涩,舍不得掏钱去酒楼潇洒。
这时候。
见食肆门帘开,有客来……鬓发微白的掌柜迎了上来,刚要问候,看到王六狗啃瓜:“六狗?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回家玩耍去吗。”
“我来找人。”
方鸿松开谦虚术的压制,泄露出相当于后天六层的气血异象。
嗡~
似有一座小火炉,散发热量,滚滚热浪。
“这……”
掌柜面色一下子变了,还以为王六狗闯祸,惹来强大武人,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之色,终究没有说什么。
大碗食肆,东家是家产丰厚的武人。
掌柜只是一个打工人,四十多岁的平民。
上有老,下有小,人至中年压力大。
就如同紧绷的一根弦。
日夜操劳,维持一家子温饱,哪里敢多管闲事?
听方鸿道明来意,掌柜连忙跑到后厨,叫来负责烧菜的王三狗媳妇,以及负责洗碗的王五狗,两人见到方鸿都面露惊喜……这可是老乡,相处多年的邻居!
自从她们搬到飞云县。
县城很大,人海茫茫,就没再见过方鸿。
“小方,可是没地方住?要不去我家挤挤。”王三狗媳妇拿着抹布,擦了擦满是油渍、沾满菜叶、发红龟裂、有点冻伤的双手。
方鸿感到难以启齿:“不用,其实我是来……”
他不知怎么开口。
王三狗倒是死的洒脱,死壮奇妙且璀璨,如光雨纷纷洒洒。
至于身后事?
祂压根没有交代。
方鸿敢肯定,祂是忘记了……方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三狗媳妇说道:“没事儿,有什么难处你说。”
她拉着方鸿的手。
她以为方鸿是走投无路……孤零零一个人来到县城,又没有长辈帮衬和殷实家底,日子过得苦,填饱肚子都困难,若是找不到一份好的营生,大冬天没地方住,将会活生生冻死街头。
只当方鸿来投奔,寻求帮助。
好歹是认识多年的邻居。
碰到了。
能帮就帮上一把。
她身边,王五狗脸蛋小巧,皮肤变得粗糙,脏兮兮,不像在洛河村周家当丫鬟的时候,那么干干净净,五官标致很清秀……虽说现在日子苦了些,却很有盼头,家里存款几百两银子呢,从此不用给别人为奴为婢,王五狗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头,那双乌黑眸子也变亮,比起以前,多了一份名为希望的东西。
这一刻。
看到方鸿第一眼,王五狗就狠狠吃了一惊:“气血如炉,气血异象,方鸿你成武人了!!”
王五狗震撼得大脑空白。
孕育气血,何其难也。
武人,百里挑一,搁在郡县也足以安家立业。
“武人!?”
王氏吓了一跳,瞄了一眼方鸿,慌乱松开双手,不知放在何处,竟变得小心翼翼。
方鸿一愣,切身体会到大乾王朝的武人地位。
王氏一脸拘谨:“方大人找我们娘俩是……”
“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