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也是小池想要,陈矩才点了头的。
他们的计划是只要一个孩子,后面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虽说小池的父亲并不待见陈矩,可还是冷着脸,好说歹说的,塞了一包补品。
那为别人怀了孩子的女孩儿,到底也还是父亲掌心里的珍宝。
拐角处,小池的父亲缩在角落里,听着女儿的撕心裂肺,他咬牙切齿,恨不能提刀去一刀将陈矩剐了。
他不敢出去。
出去会丢了面子。
可是他又不舍离开。
如今的卫生条件差,生孩子是一件极其困苦危险的事情。
而且小池这样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儿,生孩子更是损伤身体。
撕心裂肺的喊声维持了六十二个呼吸。
随后,又一轮的撕心裂肺。
生孩子是很痛苦的,头胎尤其痛苦。
小池在屋里哭喊,两个丈夫在门外担惊受怕。
他们怕新生的小生命凋零,更怕那妻子、女儿消失不见。
嬴政怀抱了新出生的小儿。
小孩子出生之后,被宫人热水洗净了,裹在襁褓里,抱到嬴政面前。
嬴政也颇有一些担忧。
成婚之前,他与熊毓也的确素未谋面,说是有感情基础,那纯属胡扯。
但是相识日久,又有夫妻的身份,熊毓对于嬴政,毕竟还是不太一样的。
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他撕心裂肺地生产,即便是嬴政这般的铁石心肠,也要为她担心一阵子。
也因为这一份担心和浪费时间,此时的嬴政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真丑!”
刚出生的小孩儿,皮肤皱巴巴的,虽然都很幼嫩细腻,但外面看去,还是很不一样。
嬴政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长的真蠢。
没有自己美啊!
嬴政叹气,将孩子还给熊毓,转身便去继续工作。
熊毓听到嬴政的自语,忍不住苦笑。
的确,她也觉得自己怀里的这小东西挺丑的。
而且,虽然是刚刚拼了命生出来的,但熊毓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血脉相连”的亲近感觉。
反而,这小东西眼睛都张不开,活像个小鼠。
当真丑!
熊毓笑起来,随后眼泪流出来。
她轻柔怀抱自己的儿子,笑着哭。
“儿啊,你日后,可得对得起娘亲今日舍命生你啊!”熊毓这样祝愿着。
赵太后来看了两眼,随后觉得已经定好了名字叫做“扶苏”的小子是真的丑。
她于是丧失了全部的兴质,转而去与自己的朋友一块赏花。
更遥远的地方里面,兵士们动身了。
他们带着干粮。
这干粮是免费的。
饭里有肉。
他们大家都很开心。
秦王政的第一句话是验证了的。
秦王政的第一句话是实话,他说谎骗人的可能性一点一点地在减少。
众人吃的饱饱的,穿着分发下来的鞋子,朝着咸阳赶来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秦王政不打算打仗为什么还要征兵。
但他们知道,自己可以吃饱,能够有工分拿,所以没有人对这一次的征兵有任何意见。
大家结伴而行,雉总归是吃饱了就赶路,让停步就停下来睡觉。
这个天气,热水泡脚也是不合时宜的。
虽然人家说是有免费的衣服提供,但雉总觉得不是太可靠、
还有更多的事情他是不清楚为什么的。
但他不去考虑。
事到面前必然有解法。
如是没有解法,他这样的智慧,也肯定没办法解开,所以也就根本不必担心。
赶赴咸阳的路很长,这样长的路,如果没有人引路,雉是一定会迷路的。
现在有人引路,虽然引路人态度差一点,可是总要比没有强得多。
引路人们以前是负责押送徭役和兵役的。
现在,他们的服务目标换了,不再讲求什么失期不失期的。
而且,这些人的地位提高了,这就使得这些引路人一时无措。
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群新的兵士。
于是只能闷着头睡大觉。
众人一点一点汇聚起来。
兵士们在九月份,大多到了咸阳。
这时候,王翦也被命令,可以开始带兵。
这命令让王翦高兴起来。
他一点一点地擦亮了自己的兵器和盔甲,骑了马。
一声令下。
兵士们未经训练,东倒西歪。
他们绝大多数是新兵。
虽然人很多,虽然看着人都很有精神,吃饱了的人,很有力气的样子。
但,没有哦经受过训练就是没有经受过训练。
他们到底是比精兵差了一些的。
王翦看着他们,很有一些失望。
但也只是失望。
他眼底是火焰。
这火焰从何而来,没有人知道。
嬴政看过了一遍这些兵员,也有些失望,但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整体素质而失望。
反而,这些人的整体素质都比他预料之中要高得多。
只不过啊,他们的精神面貌,比这咸阳农会里的人要差太多了。
木木呆呆的,空有强健的体魄而无用。
嬴政离开之后,去到了恤孤院。
恤孤院中,小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如何使一亩田地里所能够收获到的粮食最大化。
然而讨论终究没有个结果。
他们到底是没有多少经验的。
以目前所能够拿到的农业上的书籍和经验,他们所能够给出的建议就只有密植。
他们讨论着,热切而充满活力。
他们年龄很小,然而精神面貌,跟外面那些身强体壮的人,是不一样的。
这些人
嬴政摇着头。
这些人不是那些人。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不是因为出身的贵贱、不是因为姓氏的有无、不是因为祖先的高贵与否。
这些人,虽然不如他自己,但却让他自己看到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