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义银一把抽出御白旗,手臂高举旗帜,径直冲到房总武田两军阵前。
敌军主将真里谷信应,武田丰信见一旗一骑冲来,亦是诧异。
义银冲入一箭之地才勒马,冒着被弓矢覆盖的危险,朝着数百人组成的战阵,大喊道。
“河内源氏子孙何在!武田信长子孙何在!
吾乃源氏长者,斯波义银入道津多殿谦信,汝要与我为敌吗!”
武田家,是八幡太娘源义家之妹源义光的子孙。
虽然源义光此人在史书上毁誉参半,但确实是河内源氏之一,甲斐武田,常陆佐竹,那都是响当当的武家名门,为两代幕府器重。
源义光曾经为谋取河内源氏嫡流身份,杀害源义家的子孙,导致河内源氏嫡流对其血脉心存嫌隙。
镰仓幕府初代将军源赖朝杀过武田子嗣,继承了河内源氏嫡流的足利尊氏也曾经忌惮过武田家。
但说到底,武田家依然是河内源氏的一份子,面对源氏长者,她们没有资格举起手中的刀。
佐竹义重身为常陆佐竹家督,源义光的嫡流。
她都不敢明目张胆对义银下杀手,只敢说什么清君侧,就算起杀心,那也是暗搓搓想找个替死鬼动手。
而房总武田两家,就更没有资格了。
因为开创房总武田的先祖武田信长,在京都出仕足利将军家,之后立功转侍镰仓足利家,她是深受足利幕府恩惠之人。
她的子孙怎么可以明目张胆,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足利一门的实际掌舵人,源氏一族名义上的领袖源氏长者拔刀呢!
真里谷信应与武田丰信面面相觑,皆不敢当出头鸟,背负朝源氏长者拔刀相向的骂名。
几百战兵僵在当场,进退不得,硬是被义银一人一旗拦住了。
真里谷信应之妹,真里谷信秀心急上火,大喊道。
“里见义弘殿下有令!剿灭偷袭的北条众!生死不论!放箭!都给我放箭!”
真里谷信应大惊失色,呵斥妹妹,但真里谷信秀却是不以为然,置若罔闻。
真里谷家内讧不断,之前为了继承家业之争,北条家与里见家各自支持一方势力,导致真里谷家内部撕裂严重,日益衰弱。
真里谷信秀便是亲近里见家的人,在接到里见义弘的命令,利令智昏的她竟然起了贪心,想要一举拿下孤骑前来的义银,震惊天下。
这个蠢才不动脑子,若是义银死在这里,别说真里谷家扛不住,里见家都会有大麻烦。
正所谓无知无畏,天下从来不缺蠢货,真里谷信秀此刻被虚名迷眼,竟然想要贪天之功。
搭弓的射手听到命令,下意识一轮箭雨射出,吓得义银马上打开杀戮模式,避免致命伤。
他这一身白衣,就算加了阵羽织,也防不住弓矢之利,挥舞长枪拨开弓矢,依然被射中了左肩。
义银吃疼,把御白旗插回马后,好在战马无损。
对面的真里谷信应已是吓得够呛,她比义银更怕义银被射死,浑身发抖得呵斥弓矢众赶紧放下箭。
相反,真里谷信秀却是见义银受伤,顿时大喜,带着自己的三五郎党打马上前,就要拿下义银,建立旷世奇功。
远处井伊直政见义银被箭雨射击,急得哇哇大叫,一把将雾影才藏从马上拉下来,自己上马带着北条众杀了过来。
谁知那一阵箭雨已经激起义银凶性,他根本没想着撤退,拔出打刀直接把箭杆子砍断,开着杀戮模式就朝真里谷信秀冲去。
真里谷信秀还不知死活,冲着跟随杀出的郎党大喊。
“抓活的!”
义银此刻此刻已经冲到近处,听到这句抓活的,怒气冲破天灵盖,火冒三丈大骂道。
“抓你麻痹!”
无视郎党们的长枪锋芒,义银拼着身上再钻几个洞的危险,硬是冲进她们的圈子,一招横扫千军。
不知是不是系统爸爸也急了,百分之五十的致死概率竟然全部奏效,一波带走所有郎党的性命。
真里谷信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五个郎党似乎只是被枪杆扫中就倒地毙命,吓了她一跳。
她大喊一声,横枪打马,侧身要与义银纠缠近战。
义银却根本不接她这茬,借着马速从她身边掠过,一个耳光抽在她脸上。
兜胴俱全的真里谷信秀自然不会受伤,义银的手指其实只是微微碰到了她的脸颊,比抚摸还轻。
真里谷信秀还在疑惑,义银为什么要放弃战马冲刺的攻击机会,忽然眼前一黑,已经倒地毙命。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功夫,在旁人眼中,义银这是一个照面就干死六名武艺高强的姬武士,简直可怕。
弄死真里谷信秀,义银的余怒未消,指着敌军阵旗大骂道。
“房总武田以下犯上,不忠不义,岂有此理!”
说完,他冲着阵旗就杀过去。
阵旗下的真里谷信应与武田丰信见义银朝自己冲来,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她们又不是真里谷信秀这样的里见家铁杆,特么的脑子进水了,竟敢在阵前冷箭围枪对付圣人。
房总武田在上总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她们是真正的名门后裔,河内源氏子嗣。
但义银的名声更好,威望更高,身份更贵。
与义银正面交锋,不论胜负,房总武田都将是失败者,会遭人唾弃,她们何必为里见家火中取栗,坏了自家门楣。
原本两人还在犹豫,考虑得失,但义银这一冲动,直接打断了她们的思路,她们哪有胆子放手一搏,甭犹豫了,赶紧退啊!
大军进退,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真里谷信应与武田丰信拔腿就跑,顿时苦了阵中将士,看到主将的阵旗后退,大家一哄而散,踩踏死伤无数。
义银反倒愣在当场,看着房总武田两家在自己的威势面前表演了一番不战自溃,争相踩踏的奇景。
就在他愣神这会儿,井伊直政带人冲到他身边,说话已经带上哭腔。
“圣人,圣人您没事吧?”
义银指了指前方哭爹喊娘,溃散踩踏的几百军势,苦笑道。
“我没事,有事的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