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义银等二百八十余人已抵达国府台以南的八幡神社。
众姬将巫女神官驱赶到正殿看守,以防消息走漏,然后由义银轻言安抚,并献上敬神钱若干,为首的社主也就老实了。
义银并未明示身份,而是让众姬抓紧时间休息,等待天明时分。
而他自己拉着井伊直政,北条康成,北条康种等人,将保密组提供的情报与地图对应,分析突袭的方向。
义银指着地图说道。
“国府台一带有小丘若干,房总联军各家分别驻扎各处,中心便是国府台的里见义弘本阵。
我们所在的八幡神社前方,西侧是真间山,东侧是须和田,皆是山林小丘。
真间山驻有正木时忠,土岐赖春等里见重臣宿将,须和田则是真里谷信应,武田丰信等房总武田诸姬。
我有意从正木土岐这里突破,直指国府台的里见义弘,你们怎么看呢?”
北条康种疑惑道。
“房总武田对里见家一直是口服心不服,被迫屈服于里见义尧的银威,我们为何不从须和田这边打开缺口?这边应该会更容易吧?”
关八州乱了一百多年,房总半岛也是风起云涌,不得安生。
房总半岛的主体是安房国与下总国,其中安房国国小势弱,当地名门里见家一直想往上总国发展。
而里见家在房总半岛最大的对手,就是上总名门的房总武田家。
一百年前,甲斐武田家的武田信长出仕足利将军家,立下战功,随后转侍镰仓足利家,又立新功,一时风头无二。
武田信长因此被镰仓足利家青睐,得以分封关东,独立出甲斐武田家,自立门户。
关东将军原本想要把武田信长分封在相模国,但随着关东将军的镰仓足利家与关东管领的上杉家矛盾日益激烈。
上总国的上杉家势力,成了关东将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武田信长自告奋勇前往房总半岛,为关东将军分忧,于是带五百骑入主上总国,分封真里谷与厅南两城。
她的两支后裔,便是真里谷家与厅南武田家,合称房总武田家。
随着房总武田家驱赶了上杉势力,自身实力大增,引起了上总国名门正木家与土岐家的恐惧。
上总国内,西部是房总武田两家的地盘。东面的北部有地方有力武家酒井,中部以土岐为首,南部以正木为首,各自为政。
里见义尧在统一了安房国之后,便是以拉拢酒井,土岐,正木三家子嗣的方式,对抗房总武田。
她先是娶了正木家的儿子,再把正木家收入囊中,蚕食鲸吞上总国南部。
然后在正木家的儿子死后,又迎娶了土岐家的儿子,也就是土岐为赖之子,进一步亲近土岐家。
再加上房总武田两内乱不断,特别是真里谷家的继承大战,北条家与里见家各自支持一方,导致房总武田因为内部消耗,逐渐式微。
此次出征,里见家裹挟上总国各家一起行动,包括真里谷,厅南武田,正木,土岐,酒井,皆有动员出力。
包围国府台城的房总联军一万二千人,其中有里见家人马六千,其余六千便是上总各家人马。
虽然里见义尧已经软硬兼施拿下了安房上总两国,但里见家实力有限,上总各家的屈服并不真诚。
北条家对房总半岛的形势看得很清楚,一直在拉拢当地名门,反抗里见家的统治。
所以,北条康种才不明白,义银为什么不从房总武田两家这边寻找突破口?
房总武田两家与里见家关系最疏离,绝不会为里见义弘拼命,是最容易突入的口子。
义银还没说话,一旁的井伊直政已经冷笑讽刺道。
“驻扎真间山的土岐正木皆是里见家宿将,与里见义弘关系更加亲密。
如果我们从须和田的房总武田两家入手突袭,真间山的敌军反应过来之后,一定会全力支援里见义弘,派兵与我们周旋到底。
反之,则不然。
我们如果是从突入真间山,与里家麾下主力鏖战,须和田的房总武田两家必然犹豫观望,我们面对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抛弃战马军备,急行一夜,我等不管是武器还是体力,都已经十分匮乏。
虽然敌军刚欢庆结束,上下疲惫松懈,但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一战之力。
黎明时分,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杀穿敌阵,攻入国府台,拖得越久越没有胜算,所以圣人才要避弱择强。
只有一鼓作气突破里见主力,引发各家观望自保的情绪,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吗?还需要圣人费口舌为你解释?”
井伊直政口气冲的要死,但北条康种却是点头沉默。
自从过了河,井伊直政的面色就没好看过,脾气更是越来越坏。
作为近卫亲信,看着义银自陷险境却无可奈何,井伊直政的心态早爆炸了,这会儿看谁都不顺眼。
北条康种也不计较,扪心自问,这事放在自己身上,心情一定比井伊直政更糟糕。
义银亲手牵着北条康成与北条康种过河,与北条少壮派并肩同行而来。
北条诸姬已然是激动万分,以前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此刻心中唯有感恩。
井伊直政紧张圣人安危,出言不逊,北条诸姬也不会计较。
反倒是义银瞪了井伊直政一眼,对她莫名其妙的迁怒她人,很有意见。
井伊直政被义银瞪着,抿嘴低头,心头不忿。就因为不能责备圣人,她才会迁怒她人,无能狂怒。
自古以来,哪有圣君亲临前沿,带着两三百人突袭敌阵的道理?这是麾下大将都死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