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便再不服气,也必须承认,我还不是津多殿心中最重要的那些人之一。
我唯一能够倚仗的,就是这些不怕死的山里姐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展现真田众的武勇。
否则,战后失去价值的我,日子一定很难过。
六娘,你激将的对,我别无选择,必须拿下大岩山。
我许诺真田众一百斯波编制,津多殿随后就派人来加倍,给了两百编制。
你以为我看不懂吗?津多殿那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
他不觉得我们能够打破织田精锐组成的铁桶阵,他不觉得我真田信繁能把织田信长怎么样。
但我已经无路可退,姐妹们的心气已经被我鼓动起来,如果不能拿下大岩山,如果不能拿到那两百斯波编制,我就是真田众的罪人!
你看看姐妹们的士气,她们连命都不要,拼命在打,我如果止步大岩山,踯躅不前,以后就没法做人了,别想再得到她们的认同。
况且,我也想要用事实告诉津多殿,他看错了我,看错了我们!
六娘,我要打得织田信长抱头鼠窜,我要让天下人都记住我,记住真田众,乃是天下第一兵!”
海野利一看着眼前的真田信繁,她意气风发,叱咤方遒的模样,真是让海野利一百看不腻。
三无少女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海野利一凑到真田信繁的耳边,低声说道。
“请您相信真田众,我们会把织田信长打得落花流水,我们会用刀枪证明自己的价值,把您抬上津多殿的床。”
真田信繁回过头,看向海野利一,那张冷静似水的脸上,透着坚毅的光泽。
忍不住将手抚上海野利一的脸颊,真田信繁下意识说道。
“六娘,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我一定娶你回家。”
真田信繁刚才说完,就觉得肋下甲缝间被狠狠砸了一拳,忍不住弯下腰倒吸冷气。
海野利一温柔得把真田信繁扶起,帮她整了整兜胴,轻声说道。
“好好琢磨怎么草你的津多殿,不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
泷川一益跪在织田信长面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织田信长坐在马扎上,远方是一名名使番骑马跑过本阵,大喊通报军情的声音。
“报!真田军距大岩山十里!”
“报!岩崎半山防线被突破!”
。。。
耳边一个个声音掠过,织田信长扫了眼天上的太阳,从马扎上站起来,一脚踹翻泷川一益。
“没用的东西,正午都没到,贱岳防线就崩溃了。”
泷川一益爬起来跪好,伏地叩首喊道。
“罪臣恳求切腹!”
泷川一益心里郁闷,阿闭贞征那些混蛋真不是东西,自己严防死堵,还是没料到她们竟敢放开防线,自行溃散。
借助当地人对地形的熟悉,虽然贱岳防线迅速崩溃,但北近江众的损失却还行,至少比被泷川一益的督战队用刀逼着当炮灰强多了。
泷川一益的督战队被溃军一冲,亲信旗本眼看防线失守,架着泷川一益就骑马往回跑,到大岩山织田信长座前请罪。
心里喊冤,但泷川一益嘴上却不敢狡辩,她是母衣众出身,很了解织田信长的脾气,这时候越辩解,死的越快。
看见泷川一益伏地求死,织田信长却是冷哼一声,又踹了她一脚,骂道。
“想死?太便宜你了!
心里不服气是吧?觉得北近江众不肯挡枪,把你坑了,是吧?
白痴!你让她们看出你的心思,让她们知道自己是替死鬼,你就已经输了!
现在,我把大岩山防线再交给你,这里都是你的老部下,要是还失守,我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
滚吧,真田军马上就到了,去指挥防守。”
泷川一益难以置信得抬起头,看向织田信长,然后又迅速伏地叩首,大喊道。
“大殿放心!大岩山防线必然稳若泰山!”
泷川一益站起来就要出去,织田信长喊住她。
“等一下!羽柴秀吉人呢?她现在哪里?”
泷川一益脸上一抽,低头回答道。
“我把她安排在南线,守着通往长滨城的山道。
万一真田军掉头南下,切断长滨城对到前线的补给线就不好了。”
织田信长看了她一眼,点头道。
“去吧。”
“嗨!”
泷川一益跌跌撞撞冲了出去,织田信长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
北近江众提前放开防线,自我溃散,此次虽然逃脱了损失惨重的炮灰命运,但在未来却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大战之中,密谋保存实力,为臣不忠。就算北近江众做得太隐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必然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织田信长相信,只要自己战后去查,一定能查到些什么。到时候就可以借此机会清理北近江众,把这块土地彻底融入织田家的本领。
这才是织田信长轻易原谅泷川一益的真正原因,泷川一益的愚蠢,北近江众的精明,加速了织田家对北近江之地的清算与掌控。
经此一役,北近江的浅井旧臣必然彻底失势,北近江会像越前国一样变成一方白纸,随意织田信长处置。
而羽柴秀吉,呵呵。
今天就是斯波织田决战的日子,真田军不会费什么力气去切断织田家的后勤线,真田信繁必然会冲着大岩山过来,策应正面战场。
羽柴秀吉做得很聪明,她利用泷川一益的立功心切,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泷川一益的防线刚才崩溃,羽柴秀吉已经派了人来请罪,信誓旦旦要守好南线,不让真田军侵扰后方补给线。
另外,羽柴秀吉还提议等真田军在大岩山受挫之后,与大岩山守军两面夹击,争取在贱岳之地覆灭真田这支关东强军,震慑内外。
羽柴秀吉说得有理有节,让织田信长完全抓不到她的错处,她反而图谋借助贱岳一战再立新功,让织田信长非常满意。
若是织田麾下武家都像羽柴秀吉这样有进取心,又有能力,何愁大事不成。
只是。。织田信长眯了眯眼,羽柴秀吉实在太懂事了,这种野心勃勃之辈本就是双刃剑,必须小心使用才不会伤到自己。
织田信长暗自琢磨。
此战之后,等北近江之地彻底被织田家消化,就该把羽柴秀吉丢去其他地方开疆拓土,不能让她在北近江继续经营,以免尾大不掉。
织田信长摇摇头,先不去想战后的布置,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打赢这一仗。
岩崎防线虽然不像贱岳那样轻易崩溃,但佐佐成政也丢了山下与半山两条防线,形势亦是不妙。
这还正午不到,贱岳与岩崎山两个方向的斯波军势就不计伤亡的猛攻,逼着织田信长动用东野山。
织田信长微微一笑,斯波义银显然知道东野山藏着什么,既然如此,便随了他的愿吧。
她下令道。
“向东野山传令,命令氏家直元所部,平手汎秀所部,下山攻击前田利益的侧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