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近江,在攻略浅井家的战事中,羽柴秀吉军功卓著,战后织田信长重赏之。
羽柴秀吉拿到了浅井家起家的小谷城周边十二万石,一跃成为织田家的有力支藩大名。
之后,羽柴秀吉学起织田信长拆观音寺城建安土城方式,将浅井家居城小谷城拆出来的建材,扩建不远处琵琶湖岸边的今滨城。
她将扩建的新城称之为长滨城,作为自己的居城。
此时,还在大兴土木的长滨城内,羽柴秀吉单独召见了竹中重治,君臣两人在室内密谈。
羽柴秀吉叹道。
「大殿来信询问,关于如何防范斯波家对我织田家的挑衅,我该如何回复?」
竹中重治问道。
「主君,您不是一贯在大殿面前表现得闻战则喜,有我无敌,怎么今天反倒踌躇不前了?」
羽柴秀吉叹道。
「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对手可是战无不胜的津多殿,织田家上下人等,谁心里不犯嘀咕?
据我所知,丹羽长秀大人,柴田胜家大人,她们都不太愿意与斯波家开战。
反倒是西美浓的氏家直元,下尾张的平手汎秀,这些人倒是积极得很。
家中的气氛有些怪异,我也拿不准主意,不知该如何回复大殿。」
竹中重治笑道。
「主君您心里忐忑,觉得家中诸姬暧昧。大殿身在局中,更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来信,亦是想要看看您的态度。
您应该秉持一贯的恭谨态度,绝对支持大殿,不可有丝毫犹豫。」
羽柴秀吉点点头,说道。
「竹中姬说的是,我不能失了大殿的信任,的确不该在此时犹豫。」
竹中重治宽慰道。
「主君今时不比往昔,已然是大名身份,家大业大,做事谨慎些才是正理,并无不妥。」
羽柴秀吉有点听出竹中重治话中的深意,问道。
「竹中姬有何教我?」
竹中重治说道。
「对大殿的态度,您应该坚定不移的支持。但真到打起来的时候,还请您心存稳重。」
羽柴秀吉沉思半晌,问道。
「此话怎讲?」
竹中重治说道。
「听闻津多殿走了一遭堺港,如今已经回到京都,还亲自写下武家天下四字,传檄四方。
津多殿与大殿都存了较劲的心,斯波家与织田家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
不管是两位君上,还是两家家臣团如何不情愿,这时候谁都没有了退路,不打一打,哪方面都交代不过去。
但这一战,又与寻常战事不一样。
明智光秀跑到安土城,日夜喧嚣源平合流,动摇织田家臣团的决战意志。这要是换作其他战事,大殿早就一刀砍了她的脑袋祭旗。
可偏偏这一次,大殿是半点态度都没有。一边要与斯波家开战,一边却放任斯波家臣宣扬两家合流,这是何意?」
羽柴秀吉叹道。
「是呀,这也是我看不懂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吧,大殿已经下令封锁了琵琶湖水运,全力备战。」
竹中重治一愣,跟着叹道。
「大殿啊,这是想要一举而竟全功。
主君您想,琵琶湖是北陆道商路一段,高田阳乃在堺港拼命为斯波家筹措军费,就是以我织田家破坏北陆道商路为由,要保路而战。
大殿封锁琵琶湖水运,就坐实了高田阳乃的说辞,让斯波家的备战变得有理有据。
北陆道商路去年的物流市场大约有四百万贯,途径摄津,和泉,河内,
山城,近江,越前,能登,越后八国,影响甚大。
再加上依附北陆道商路的周边诸国,涉及商利,关税,贷款,中介,投资,受益何止数十万人,钱粮何止千万贯。
大殿这一声令下,所有涉利势力的利益都将受损,这打击面可就太大了。
一边纵容明智光秀宣扬源平合流,一边斩断北陆道商路把近幾关东武家逼到自己的对立面。
大殿,真乃狠绝至极。」
羽柴秀吉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说大殿故意把所有反对者逼到一起,然后通过斯波织田之战,想一举解决掉所有麻烦?」
竹中重治笑了笑。
「不止如此,大殿还在试探家中诸姬,重新评估织田家臣团的态度。您且看着,这次战事之后,尾张的老武家们必然要离开尾张。
大殿将您封在北近江的时候,心里就存了要把柴田胜家大人她们也分封出去的想法。
这次尾张老武家蛇鼠两端的态度,必然会坚定大殿的想法,把所有老人赶出去创业,不让她们继续在尾张的功劳谱上躺着吃喝摆烂。」
羽柴秀吉反应过来。
「所以,你要我一如既往得坚决支持大殿,态度一定要摆正,就是为了通过大殿的考验?」
竹中重治点头道。
「不错,您的态度一定要符合大殿的期望,但这场战事却未必要当真去打。」
羽柴秀吉苦笑道。
「竹中姬,我又有些糊涂了。」
竹中重治叹道。
「津多殿上洛之后的第一战,就是在近江国帮浅井家打垮六角家的北伐,被南北近江武家敬为天人。
如今的近江国,南近江被尾张老武家屠得瑟瑟发抖,大殿进驻安土城,轻易就掌控了南近江之地。
您被大殿分封在北近江之地,监督当地武家。您觉得,如果斯波织田两家开战,近江众会尽心尽力为大殿效劳,与津多殿为敌吗?」
羽柴秀吉想了想,摇头道。
「矶野员昌武将出身,对战阵无双的津多殿推崇备至。
阿闭贞征聪明一世,自然不会去和天下无敌的津多殿硬碰硬。
堀秀村依靠献城带路发家,更没胆子与从无败绩的津多殿为敌。
南近江众我不清楚,但北近江众绝对不会尽力,愿意出兵敷衍一下,就算对得起我了。」
竹中重治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