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坂昌信去了哪里?武田信玄敢于强硬背后的底气又是什么?
要知道,即便拿骏河众杀鸡儆猴,震慑住了家臣团,武田信玄依然需要给甲斐众信浓众一个交代。
如今的武田家四面楚歌,强敌环绕,总要有个说法,有条出路。
山县昌景与马场信春是武田信玄的亲信不假,但她们也是谱代众与旗本众的领袖,背后有自己武家集团的利益要维护。
她们在武田信玄最困难的时候,帮武田信玄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必然是相信武田信玄能够度过这关。
那么,武田信玄是用什么说服了她们呢?
武田信玄在骏府城大开杀戒之时,高坂昌信已经通过海路,快要进入南伊势的港口。
当年,武田信虎帮武田信玄招揽了志摩国海贼头子小滨景隆。这一次,就是小滨景隆把高坂昌信带到了南伊势。
这片海域是小滨景隆的老家,旅程是轻车熟路,一日千里。
“呕。。呕。。”
高坂昌信看了眼扶着船沿呕吐不止的天海,忍不住叹道。
“天海大师,您这体质还不如一个孩子呀。”
高坂昌信怀中被她小心搂着的武田玲奈,正好奇得看着狼狈呕吐的天海法师,完全不明白晕船是什么,这个尼姑在干嘛。
天海吐了又吐,嗓子被胃酸灼烧得难受,最后吐的只有酸水,才算缓过气来,无力得倒在船板上,哀叹道。
“我哪有小殿下的天赋异禀,不敢与她相提并论,只是这般吐死倒也不错,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高坂昌信微微一笑。
“大师放心,你就算死在路上,我也会把你的尸首带去多闻山城,交给津多殿处置。”
天海趴在船板上,没有半点得道高尼的形象,仰天凄然一笑。
“武田殿下真是个狠绝之人,我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
高坂昌信扫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再不说话。
当年在盐田城是武田信玄,高坂昌信一同造下的孽,还有这个被武田信玄强迫参与了一次的天海。
这一回,武田信玄让高坂昌信去多闻山城,高坂昌信就知道,此行九死一生。
但除了高坂昌信,武田信玄根本不放心把武田玲奈交给别人,她信不过别人。
谁也不知道,斯波义银对于高坂昌信带着武田玲奈与天海觐见,会是个什么反应。
武田玲奈不会有事,但这不代表斯波义银会放过曾经羞辱过自己的高坂昌信与天海。
高坂昌信是为了武田信玄的孩子,不得不来。而天海法师,则是武田信玄抛出的弃子,让斯波义银的愤怒有个发泄的渠道。
武田信玄与高坂昌信不知道,天海其实是足利义辉的异父姐妹,身上流着足利将军家的血。
她们更不知道,在盐田城的那次,并不是斯波义银与天海之间的第一次。
天海此刻心中只有感叹因果报应,自己兜兜转转逃了这些年,从近幾跑到关东,在甲斐山区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逃不脱这份因果。
她也已释然,这就是命吧,能死在斯波义银手中,她不算冤枉。
高坂昌信愿意为武田信玄走一遭九死一生之旅,心中甚至有一丝渴望,期待再见那个曾经的少年。
他和她都是自己所爱之人,能够亲手把他与她的孩子交给他,即便为此而死,高坂昌信也是无怨无悔。
但武田信玄,好似不这么想。
高坂昌信不知道武田信玄哪里来的自信,她总觉得上洛失败之后被诸势力围攻的武田信玄,更像是赢得了天下一般,很快活。
回望骏河国方向,高坂昌信心中明了,武田信玄应该已经对骏河众举起屠刀,强行镇压武田家中不满的声音。
武田信玄殚精竭虑打下三国领地,武田军团大杀四方,攻城掠地的道路,已经走绝了。
武田信玄正在做的,无非是排除异己,统一思想,将核心领地打造成一块谁想咬一口都得崩断牙的顽石。
最容易动摇的骏河众首先被抛弃,如果信浓众出现不稳,武田信玄也会毫不犹豫的血腥镇压。
即便是甲斐众内部的姬武士,谁敢跳出来闹事,谁就必死无疑。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突破,武田信玄已经做好了死守甲信山区,团成刺猬扎人的准备,武田家臣团要么听话,要么去死。
而武田信玄敢走这条路的依仗,就在高坂昌信的怀中。
武田玲奈,这个流有斯波义银血脉的女儿,就是武田信玄说服马场信春与山县昌景这些军方实力派大佬的理由。
从此,战场不在征伐路上,而在朝堂之上。
武田玲奈是斯波义银惟一的子嗣,也是斯波宗家的长女嫡孙。只要斯波义银肯认下这个女儿,武田家就没有输,甚至可能赢得更多。
高坂昌信回想起离开骏河国的最后一夜,武田信玄整整一天都抱着武田玲奈,不肯放手。
武田玲奈每次想要下地,都会被武田信玄搂得更紧。
“玲奈不喜欢妈妈了吗?”
“喜。欢。”
“玲奈不会忘记妈妈吧?”
“呵,哈。”
武田信玄用手逗着女儿,眼中却是含着泪。
满打满算等到入夏时,玲奈就三岁了,三年的朝夕相处,武田信玄如何舍得放手孩子远行,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武田玲奈此去,母女两人不知何时才能再相遇,又有多少人拥有三岁前的记忆?武田信玄会在玲奈的生命中,回忆中,永远的消失。
武田信玄不愿意,但却没有办法。武田家倾覆在即,武田玲奈待在甲斐国并不安全,唯有送去斯波义银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则,斯波义银孤苦一人,必然会怜爱这个意外的女儿,即便女儿的出生并非他所愿。
大则,甲斐武田家这块顽石,需要武田玲奈这把钥匙去解开,不然横在那,总是一个不安定因素。
信浓甲斐两国,一头连着越后,一头接着骏河,武田信玄在此经营多年,她若是不服气,岛国两边的东海道北陆道都别想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