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氏政眯起眼睛,冷笑道。
“武田信玄没得选,她只能是死里求活,杀出一条血路,方有一线生机。
上杉殿下与津多殿共掌越后,武田信玄不可能从越后国寻求突破,她斗不过斯波上杉两家联手。
我北条家经营四代,伊豆相模防线固若金汤,除非武田信玄有本事从西上野之地绕过来,否则别想从我这里打开局面。
而西上野,此时就在关东侍所的真田信繁控制下,武田信玄也不会选这条路,与津多殿发生冲突。
所以,她只能对德川家下手。
德川家只有三河远江两国,实力不强,占据地盘的时间也不长。
德川殿下身后的织田殿下,正遭受近幾围攻,德川家数次出兵相助,但局势听说还是稳定不下来。
武田信玄最擅长的就是动用战场外的手段,她要是能与近幾武家联手,就可以东西夹击织田德川两家,化被动为主动。”
北条幻庵看着北条氏政慷慨陈词,一脸自信模样让她恍惚看到是北条氏康在指点江山,不禁一叹。
北条氏政此时思维清晰,判断自信,颇有先代遗风。只可惜,这份气度却是被情情爱爱的古怪情绪给逼出来的。
北条幻庵是个传统的老人,她尊敬斯波义银,但对北条氏政爱慕斯波义银这件事,非常不乐意。
北条家四代耕耘,一步步把家业做大,这才是武家正途。
北条氏政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温婉公子,把这份家业好好传承下去,而不是痴迷那个英俊得不像是凡人的斯波义银!
见北条幻庵发愣,北条氏政问道。
“姨祖母,我说的不对吗?”
北条幻庵回过神来,鞠躬道。
“家督英明。
据我所知,武田殿下与京都天台宗早有联络,她出家修行就得到天台宗高尼主持仪式,还被授予了尼正的佛派官阶。
如此看来,武田殿下与近幾方面已经有所勾结,织田德川两家要有麻烦了。”
北条氏政冷声道。
“那我们就等着,等武田信玄的动作,等织田德川的反应,看上杉殿下会不会忍不住动手?
关东侍所那边,还请姨祖母多多费心,联络关八州有力武家,为我谋求统战众身份。
大评议这个平台,不可错失。”
北条幻庵望着北条氏康侃侃而谈,伏地叩首。
“嗨!”
她真希望,北条氏政能一直这么冷静睿智,而不是因为斯波义银之事被激发出愤怒,超水平发挥。
那才是北条家的福气呀。
———
武田信玄知道,上杉辉虎不会放过自己。
上杉辉虎还在等待蒙在鼓里的斯波义银离开,才能腾出手来,干自己想干的事。
北条氏政冷眼旁观,准备选择最有利自己的时机,狠狠在背后捅武田信玄一刀,倾泻自己的愤怒。
在斯波义银看不见的隐秘角落,武田上杉北条三家围绕斯波长女的争斗,已是暗流不断。而义银,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而此时,在近江国履行盟友义务,协助织田信长作战的德川家康刚才进入横山城中,正准备入见织田信长。
姊川合战,浅井朝仓联军与织田德川联军血战一场。
最终,浅井朝仓联军败走退回小谷城,横山城守军在绝望中降伏,横山城被织田家拿下。
织田信长得偿所愿,成功将北近江的浅井领地一分为二,北方的小谷城与南方的佐和山城变得难以沟通。
横山城天守阁内,织田诸姬欢声笑语,正在庆祝这场胜利。
织田信长坐在主位上哈哈大笑,一扫之前在金崎撤退中的郁闷,饶有兴趣看着座下姬武士们相互吹捧攀比功勋,争得面红耳赤。
这武家打仗,不单单要埋头苦战,还得懂得吹嘘。要不然主君看不到自家的辛苦,把自己拼命赚回的恩赏给少了,姬武士找谁哭去?
森兰丸轻手轻脚走近织田信长身边,在她耳边细语。
织田信长眉头一抬,点点头,森兰丸鞠躬而退,随后织田信长冲着座下呵斥道。
“嘿,你们这些家伙,德川殿下来访,都给我规矩一点!”
不久,德川家康出现在拉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豆丁。
两人一起鞠躬行礼,织田信长兴奋得走下主位,上前牵起德川家康的手,就拉着她往主位走。
“免礼免礼,你我姐妹哪需要这些虚礼。
这次大战能够顺利击溃浅井长政这个叛徒,多亏德川殿下与我同心协力,我甚是感激。”
织田信长这话不虚,德川家康这次带来了五千人,虽然人数只有织田军的一成半,但却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盟友如此给力,最重实际的织田信长自然分外客气,对这位三河妹妹热情似火,拉着她就要一起坐上主位。
德川家康被她拉着往主位走,几次谦让都被织田信长否决,最后羞答答侧坐,小心翼翼自降半席,谨小慎微得让人心疼。
对这位看似豪爽的吉法师姐姐,德川家康心里有数。
现在织田家的势力还没彻底压倒拥有两国的德川家,织田信长用得上德川家的军力,自然热情。
但未来织田家的地盘越来越大,以织田信长的性格,只怕自己这个盟友渐渐就要沦为臣属看待。
与其今日大大咧咧,与织田信长并肩而坐留下隐患。不如客客气气,抬举这位要面子的便宜姐姐,对日后两人的相处有利无害。
毕竟,德川家现在面临武田家的威胁,很需要织田信长的支持。
两人客客气气说了几句体己话,织田信长望见跟在德川家康身后的小尾巴,笑道。
“嗨!本多家的小丫头,听说你独自突破朝仓军阵,与真柄直隆单挑了?”
本多忠胜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阵上混乱之际,她憋屈得发了狂,直接单骑杀入朝仓军中,要不是德川家康带军突击,她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