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博旺也知道伯爵这是在给自己打气,不过他也非常受用这番话,所以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诚然如此,我也认为他已经老糊涂,是时候应该退位让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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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了戒备森严的庞塞纳银行之后,夜色已经很深了,达到了宵禁令的时间。
正因为有宵禁令,所以各处的街道,都有穿着国民自卫军制服的民兵巡逻,监视一切过往行人,盘查可疑分子。
不过这对埃德蒙来说并没有多大的障碍——他从庞塞纳银行那里搞到了特别通行证,而这种通行证则是银行家们花了大价钱从国民自卫军的高层里面买来的。
出示了这些通行证之后,埃德蒙等人果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轻松地就在城中穿梭自如。
他带着自己的秘书亚历山大,一起来到了特雷维尔侯爵的居所那里。
因为家人们都已经走了,往日就并不热闹的宅邸,此时更加显得空荡荡的,在夜晚的寒风当中更加显得孤寂。
侯爵本来已经就寝,但是得到了自己心腹仆人的通报之后,他很快又重新爬了起来,然后见到了伯爵本人。
因为最近一直劳心劳力,所以侯爵比之前要更加清瘦了些,眼睛里也透着疲惫的血丝,不过越是这个时候,他的精神越是亢奋,目光炯炯有神,犹如是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
多日不见,两个人自然也是一阵唏嘘,不过在短暂的寒暄之后,他们又很快就入到了正题。
埃德蒙先将自己刚才拜会了博旺先生,然后从博旺那里得到了资金支援等等细节,都转告给了侯爵。
“需要我把这些资金都运到枫丹白露去?”侯爵明白了伯爵此行的来意,“顺便带着博旺一起去觐见陛下?”
“是的,将军。”埃德蒙点了点头,“博旺先生点名要您护送,他说只相信您有能力确保万无一失;而经过思考之后,我也同意了他的结论,这件事您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另外,我想陛下也非常愿意尽快再见到您。”
侯爵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里又斟酌了一下。
他也明白博旺的用意,更加明白五百万法郎所代表的意义。
眼下,巴黎城当中,恐怕也只有他和他的几个心腹手下才能为陛下完成这一项任务了。
而且,他们特雷维尔兄弟两个冒着生命危险为波拿巴家族鞍前马后,也该去他那里收获第一波胜利果实了。
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被亏待的。
“我仍旧记得,在一年多以前,正是我带着陛下踏上了法兰西的土地,也正是我,见证了他在斯特拉斯堡对居民们发表的演说……那时候陛下的风采,就留在了我的记忆当中。”他禁不住感慨了起来,“而我没有想到,仅仅只过去了一年,陛下就又再度回来了,而且他将实现我们期盼已久的夙愿……上帝创造了何等的奇迹!恐怕也只有陛下,才会得到上帝如此的眷顾吧。”
“就我看来,上帝既仁慈又冷漠无情,祂只会眷顾那些愿意为了自己而战的人。”埃德蒙平静地回答,“如果没有勇气去战斗,那永远也不会改变命运。”
“你说得对,不愧是你。”侯爵点了点头,“您也是在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我同样也是一个见证者。您打倒您那位仇敌的事迹,一直都让我拍手称快。”
在之前,埃德蒙和博旺联手,一起让唐格拉尔银行破了产,唐格拉尔被迫选择卷款潜逃,然而早有预料的埃德蒙,带着特雷维尔侯爵及其手下,一起截获了逃跑中的唐格拉尔,并且私分了一部分他带走的钱财,然后把他关了起来。
对此侯爵心里自然是暗暗佩服的,然而侯爵却没有想到,故事还有新的发展。
“不瞒您说,就在昨天,我又完成了我的另外一场复仇——”埃德蒙平静地看着对方,仿佛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费尔南-德-莫尔塞夫死在了我的面前。”
侯爵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意外。
接着,埃德蒙又将费尔南之死的大致经过,讲述给了侯爵听。
了解到其中种种残酷而又温情的事迹之后,侯爵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美妙的故事一样,对此大为倾倒。
“哈哈哈哈……恭喜您,复仇的果实终究还是甘甜无比。您终于除掉了您的又一个大敌!那接下来,只剩下一个人了吧?”
“是的,只剩下一个人了……”埃德蒙点了点头。
德-维尔福检察官。
这个人可以说是艾格隆所承受的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当初,只有他有权力把埃德蒙送入到牢狱当中,并且阻止一切为他洗清冤情的努力。
如果没有这个罪魁祸首,费尔南和唐格拉尔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意义,因为他们使唤不动国家暴力机器,也不可能有能力把埃德蒙送进监狱。
某种意义上来说,德-维尔福检察官才是他的最大仇敌。
这个仇敌,温文尔雅地坐在审判席上,戴着正义的面具,却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怪物,他做下了种种卑鄙的勾当,坑害了一个个无辜的受害者,却能够摆出一副正义执行者的假面具。
他也应该受到同样甚至更严重的惩罚。
哪怕是他诺瓦蒂埃侯爵的儿子也不能改变这一个事实。
虽然不是现在。
之前他答应过侯爵,给检察官三年时间再报仇,他会遵守承诺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将在这段时间内一直都对罪魁祸首不闻不问。
“他现在在哪儿?”埃德蒙问。
“您还不如直接问他的父亲得了。”侯爵耸了耸肩,“恐怕没有人比那位侯爵更清楚了。”
埃德蒙顿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