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晃晃地也站了起来,肩膀上被刺穿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地迟疑,直接抓住了剑柄,然后抽出了剑。
虽然伤口血流如注,但是当这把平常无奇的剑落到了他的手中时,他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心。
自从见到比昂卡之后,一直压在他心头上的那种压迫感渐渐地消失了,他抬起头来,然后借助着雷光,注视着自己的对手。
现在该轮到我了。
而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比昂卡现在的状态确实非常不好,她的半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嘴角上还溢出了血丝,而脖子上同样被鲜血染红了。
原本她虽然不修边幅,但是休整得还算是整洁,但是此时此刻,她的脸看起来却极为骇人,再加上头发披也披散在前后,更是让人看上去触目惊心。
两个人都剧烈地喘息着,然后在电光之中互相注视着对方的动静。
虽然抢到了剑在手中,但是艾格隆并没有立刻轻举妄动,他知道自己的伤势比对方要严重许多,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一边注视着对方,一边用手给另一边的肩膀简单地止了血,准备接下来再给予对方致命的打击。
而就在他的注视之下,比昂卡也渐渐地恢复了过来,她站直了身体,然后咧嘴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当中充满了愉悦,只是配着她那半边红肿还流了血的脸,看不到多少快乐,反而多了几分令人刺骨的阴森。
艾格隆被她这笑声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也没有出言询问,而是紧张地戒备着——对于他来说,现在越是拖延时间越是有利。
按理来说,玛丽亚应该已经早就来到了教堂底下,并且见到了自己带来的护卫们,也就是所,他们肯定已经在往教堂上面爬了。
现在确实身处黑暗,但是只要再坚持坚持,就可以看到曙光的到来。
所以,绝对不能倒下……
不过,比昂卡的反应,却让他稍微有些疑惑。
按理说,她现在失去了武器,身上还受了伤,时间也所剩不多,应该要考虑撤离了,可是她非但没有任何怯战的意思,反倒是如此大笑……到底是为什么?
艾格隆的疑惑,马上就得到了解答。
比昂卡止住了笑声,然后又重新看向了少年人。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您这么厉害,早知道的话,我就不这么轻视您,以至于孤身跑过来了。”因为脸上受了伤的缘故,比昂卡的声调略微有些变调,比之前要刺耳了一些,“但是,有趣……很有趣,罗马王,您真的有几分本事,也有那么一些狠劲,若您今天能够生还,我倒觉得您必将有一番功业了!当然……前提是,您得活下来!”
越说到后面,比昂卡的声音越是尖锐,直到最后,她的身边又浮现出了一道寒光。
艾格隆愕然发现,比昂卡的手中又拿着一把剑。
这是一把短剑,剑身不过三十厘米左右,不过在偶尔闪过的雷光照耀下,依旧闪耀着锋锐的寒光。
这应该是她贴身携带的武器吧……艾格隆瞬间就明白了。
在并不久远的过去,欧洲各地都决斗成风,许多人非常喜欢用剑来决斗,逐渐发展出了专门的技艺和装备,许多人就是长剑和短剑并用,比昂卡随身携带着这样的武器也并不出奇。
片刻的惊愕过去之后,他的心反倒是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焦躁。
不管对方现在手里是什么武器,总之,他现在手里也拿着一把剑,而那就够了——
在这片刻的间隙当中,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虽然感觉肩膀上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但是现在关系不大,他有足够的把握坚持下去。
“这很不错。”艾格隆长舒了一口气,“我和艾格妮丝交手之后,一直都暗自佩服她,并且想要见识见识她的师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比昂卡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再问,“我刚才忘了问了,您与她交手结果如何呢?”
“我认为我更厉害。”艾格隆骄傲地回答,“不过嘛,她那么漂亮,我就当平手吧。”
“噗哈哈哈……您真是有趣。”比昂卡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的严肃表情。“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这样也很不错,上帝不忍心看着一颗耀眼的明星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就此陨落,那我就顺应上帝的安排——罗马王,我要上了!”
随着她的这一声怒吼,天空当中又发出了一声雷鸣,以此作为伴奏。
就在这电光闪耀之间,她又冲到了少年人的面前。
而这一次,艾格隆再也不打算往后逃跑了,他也提起刚刚从比昂卡手中夺得的长剑,傲然迎向了对手。
他心中的兴奋感,让他几乎忘却了其他一切。
恍惚当中,他又回想起了那个圣诞雪夜,那个他从维也纳逃离的夜晚。
在那一晚,他同样和他的老师交手了一场,并且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生无法消除的伤口。
那一次是他有心算无心,而这一次不同,是他第一次和人用剑术生死相搏,他并无任何恐惧,只有那种鲜血淋漓的畅快感。
危险和恐惧,流血和痛苦?那又算得了什么?他现在要面对敌人,并且战胜对手,让自己打碎躲在暗处的敌人的图谋。
一短一长两件武器,在阴云下急速地撞击着,发出金属交鸣的刺耳声响,他们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杀戮欲望,彼此之间毫不留情地互相挥砍着。
屹立于尖塔顶峰的圣母玛利亚雕像,正在以悲悯的视线看着,在雷光闪动当中,她间断地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应和着那些剑刃交击时迸现的火光,
艾格隆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周围的黑暗仿佛变成了一种实质性的幕布,包裹着这一片方寸之地,而其他的万事万物都已经被隔绝在外了。
在这短促地交战当中,他的身上又增添了几道划痕,但是他同样也给对方造成了同等的伤害。
因为剧烈的动作,身上的伤口又在流血,艾格隆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要飘了起来一样。
就在这时,艾格隆终于听到了背后传来的惶急的叫喊。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