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夏奈尔,此时对埃德加印象已经非常不好了。
虽然埃德加外表俊朗不凡,还是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但是身为特雷维尔将军的儿子,还被将军特意派到这里来帮助陛下,结果他却贪生怕死,根本不敢以身犯险,只顾着躲在后方。
目睹了此种情状之后,埃德加实在无法得到她的尊敬。
更何况,经过特蕾莎殿下的分析,他还打算让自己的妻妹来向陛下献媚——虽然这并不是她有资格去管的事情,不过仍旧成功地让夏奈尔心里更加对埃德加增加了几分厌恶。
只不过,不管怎么说,特雷维尔家族都是陛下刻意要拉拢的名门贵族,所以她也只能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厌恶,和颜悦色地面对着对方。
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夏奈尔毕竟在巴伐利亚和奥地利的宫廷当中呆过,耳濡目染当中也能够学会几分待人接物的技巧,倒也没有丢了场面。
她静静地看着埃德加把自己冲泡的咖啡喝完,然后再重新开口了。
“特雷维尔先生……其实,我找您过来,并不是要您浪费宝贵时间来和我絮叨,而是想要您转达一份口信。”
“我想我猜得到是来自于谁的口信。”埃德加笑着眨了眨眼睛,一点都没有露怯。“请问特蕾莎公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被埃德加这么抢先一问,夏奈尔积蓄的气场顿时有些落空,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没错,就是特蕾莎殿下,她有话想要对您说——”
接着,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严肃地看着埃德加,“殿下听说了一些有关于您的非常不好的流言。”
“什么流言?”埃德加问。
“有人说您刻意将艾格妮丝小姐带过来,就是为了讨陛下的欢心,并且在陛下出征之后,您故意让他们两个接近,制造了一些不体面的流言蜚语。”夏奈尔这时候也不再兜圈子了,而是直接说了出来,“当然,特蕾莎殿下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她认为特雷维尔家族这样的名门望族,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所以她想要让我来跟您说,她完全相信您和艾格妮丝小姐的人品,绝对不会因此而迁怒于您——”
这些说辞,当然都是特蕾莎想好的。
开头那些话,故意用“流言”为掩饰,直接点破埃德加的意图。
而后面所谓的“不相信”,也只是给特雷维尔家族留点面子和台阶。
如果埃德加知趣的话,就应该顺着台阶走下来了,这样的话,大家都可以不失体面,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也不会日后迁怒于特雷维尔家族。
在特蕾莎看来,这也是她最大限度的宽容了。
说完之后,夏奈尔抬头看着埃德加的反应。
按理说来,被人用这么尖刻的话当面斥责,这时候应该满面羞愧,然而埃德加却神色如常,莫说羞愧,反倒是有些理直气壮。
不过,虽然埃德加现在还是神色如常,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他居然被夏奈尔——区区一个女仆——给训斥了。
在他的心里,自己刚才和夏奈尔如此和颜悦色地说话,已经是在给予她莫大的尊重了,结果她居然非但不领情,反倒还敢以同级甚至上级的态度来训斥自己,这实在是难以忍受。
他并不会去想为什么夏奈尔会一改之前的客气,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会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火。
这股怒火不仅烧到了夏奈尔身上,还烧到了远在他方的特蕾莎殿下身上。
宽宏大度?我们特雷维尔家族需要你宽宏大度吗?他在心中冷笑。
不过,他毕竟是在社交界混迹了那么多年,早已经锻炼出了控制情绪的能力,所以虽然心里愤怒不已,但是表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笑了出来。
“哦,我真要感谢特蕾莎殿下如此的宽宏大量。”他微微笑了起来,“只是,我认为我不应该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背上如此难堪的指责,因为在这些事上,我是完全清白无辜的——另外,我不知道这个恶毒的流言来自于何方,但是显然这是想要离间我和陛下关系的小人所为,请您和殿下千万不要当真。”
如果不是早已经从陛下那里得知到了真相,夏奈尔真的要被这个俊朗青年的笑容给迷惑了——可是,在此时此刻,埃德加的抵赖,反倒是夏奈尔心中更加对他增添了几分厌恶。
“您想要否认您自己的所作所为吗?”夏奈尔微微皱起了眉头。
“否认?不……”埃德加突然又笑了出来,然后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否认什么。”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夏奈尔被弄得有些迷糊了。
埃德加一边否认指责,一边又说自己没有否认,实在让她弄不懂是什么意思。
“让我们先明确一点吧——夏奈尔小姐,您是来审问我的审判官吗?”埃德加突然问。“您是代替特蕾莎殿下来跟我问罪的?”
夏奈尔摇了摇头,“那当然不是……”
不知不觉当中,被埃德加这样一搅和,她的气场突然就弱了下来。
这并非是夏奈尔智慧不如旁人,只是因为长期身为侍奉别人的女仆,社会地位卑下,习惯了对人恭恭敬敬;哪怕此时已经今非昔比,但是当真正面对以前只能仰望的上流人士时,尤其是被对方强硬对待时,她还是免不了会有点心虚。
当然,这种心态和气场,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跟在艾格隆身边的夏奈尔,以后有的是机会提升自己。
“那么,我倒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您,,请您看在我这个特雷维尔家族成员的面子上,如实回答我,可以吗?”眼看夏奈尔气势弱了下来,埃德加继续追问。
被他这样反客为主一搅合,夏奈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按她原本的想法,此时应该是埃德加老实跟自己认错,并且向特蕾莎殿下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她哪里想得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展开。
“您请问吧。”在心烦意乱之下,她下意识地回答。
“您是法国人,还是奥地利人?您是陛下的女仆,还是特蕾莎殿下的女仆?”埃德加目光炯炯地看着夏奈尔,“您效忠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