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大沟,翻过荆棘岭,然后沿着一道土沟迤逦下行到沟底,眼前,便是一片巨木参天的蓊郁林木,林中有条被树木掩映的小道,这条路,便是通往小南坡村的唯一途径。小南坡村,其实就是高家祖籍的发源地。
这片只有七八户居民的原始村落,荒凉寂寞,即便牧羊人和猎户都远远地躲着,不敢涉足期间。
然而,麦子与他的伙伴们却是终年厮守这里。从不会离开。也绝不容许任何人私自的踏入。即便偷偷地潜入,即是不被麦子他们发现,也会被突然自林中窜出的恶犬撕个粉碎。
高杨氏就曾试过,若非身边带着金宝兄弟,后果便不堪设想。
为此,高宏图震怒之下,在杨氏的脸颊上留下五个深深地烙印,这烙印令杨氏深深地记在了灵魂的深处。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块地界,在任何人的心中都是片盲区。而在高宏图的心中,却是任何人不可逾越的底线和刻骨铭心的。
在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残垣断壁之中,豁子终于找到瞎子叔几乎已被烧成骷髅的尸体,豁子之所以确认出他是豁子叔,皆因他的手上还紧紧握着已烧成炭灰的胡琴,他的另一只手却压在身子下面。
对这里的一切,豁子并不陌生,当年,他的师父高宏图就曾带着他和麦子在这里度过了十几个难忘的岁月。
也是在这里,他,麦子与大妮儿产生了影响他们一生的情感经历。
因为,大妮儿的童少年岁月,几乎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并非麦子喜欢听瞎子叔的胡琴,而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听瞎子叔的胡琴。包括放羊的,打猎的,只要瞎子叔的胡琴声响起,即便那些正在吃草的牛羊,也都昂起头,竖起来耳朵。
可是,瞎子叔就这么悲惨的死去。却没有死在他那悠扬,悲伤的胡琴曲子声中。
豁子的泪水唉唉凄凄,无声的滴落在这位他是那么敬爱的老人身上。
童年的记忆中,萦绕跳动在豁子脑际的,永远都是瞎子叔悠扬,哀伤的胡琴音符。
他之所以来此,就想整理他的遗骸,让他与老伴葬在一起,以后的清明,能够给他上坟,烧上些纸钱。已告慰他在天之灵。
豁子将瞎子叔的枯骨一根根捡入他预先备好的匣子,在里面原封不动的摆好。直到最后将瞎子叔那只压在腹部的左手翻出,却发现,这只手竟然完好无损,皮肉尚在,却是紧紧地握着拳头。手心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他试着将瞎子叔的拳头掰开,
他的手心里竟然握着一只墨绿色的玉佩。
他忽然想起,这样的玉佩有个人的脖子里竟然也有一只。
那就是麦子。
而且,他知道麦子一直都在暗中寻找另一只玉佩,
在他们曾经最要好的时候,麦子跟他说过,只要找到另一只玉佩,也许就能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豁子手捧着玉佩,心中久久的平静不下来。
就在此时,两个人的说话声传来。
是高宏图和麦子的声音,
只听高宏图道:”这件事日本人有可能会参与进来,且不要管他们。
麦子问:“若那个人真的露面,我们该怎么办?
高宏图怒道:“你准备让我说多少遍?这个局就是为他而设,还不明白?真是!”
麦子的声音里似乎充满紧张和不安,他道:“我们的人力恐难应对,这不好说”
高宏图的脚步停顿下来,就在瞎子叔破败的院子前面。
高宏图问:“这谁干的?”
麦子回答:“也许是瞎子叔打翻油灯自己闯下的祸,这里没人能进的来。
高宏图唏嘘哀叹不止,继而问:“他---的尸首呢?”
麦子回答:“也许已化为灰烬”。
高宏图骂道:“真是个不孝之子,荒唐---你可知----!”他忽然制住没说,而是话锋一转道:“走,进去看看”。
麦子道无语。豁子在里面听见二人进来的脚步声。
豁子的心砰砰直跳,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的办法。
这时,一只野猫擒着只山鸡跳进来,看见豁子,又箭一般冲了出去。
只听麦子道:“干爹,我们还是回去,这些日子你都没来过,不知织娘可回心转意。
高宏图嗯了一声,吩咐他,赶紧将这里平了,找找你瞎子叔的尸骨跟你瞎子婶合葬,不然,这里又多出一个冤魂,来回路过这里怪瘆得慌,回吧”
二人出去。
豁子赶紧松上一口气,悄悄探头出去。
这时,却听麦子厉声喝问:“是谁”?
豁子以为是发现了他,正欲硬起头皮出去。却听麦子道:“红狐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