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庸看着沈问秋脸色俄顷间变得煞白。
沈问秋问:“你怎么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陆庸说:“你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
好半晌, 沈问秋才支支吾吾地说:“还、还没完全决定好……申请了几所学校,还要过几个月才知道要不要被录取了。”
陆庸看他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心想, 他凭什么用这种凶恶指责的语气跟沈问秋说话?沈问秋要选择怎么样的人生规划都由他自己做决定。想是这样想,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生气。
陆庸尽量敛起自己的匪气, 如此便显得冷漠疏离:“嗯。”
沈问秋想了想, 觑视他的脸色, 小心翼翼又无比内疚地说:“对、对不起。”
陆庸冷声冷气地说:“这有什么好对我道歉的,你要读什么学校本来我就插不上嘴。”
“不是。”沈问秋着急地说, “我是应该告诉你……但我本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上, 假如最后没申到我就急吼吼地跟你说了,不是显得很尴尬吗?”
话音没落, 陆庸脱口而出地问:“那为什么他们都知道?”
只有我不配知道吗?陆庸很想问, 但这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 还是被他咽回去了。
沈问秋僵住了。
陆庸看他一动不动尴尬地呆立原地,找不到借口不知所措的模样, 又觉得心疼。即使沈问秋这样对待他, 他还是喜欢,他只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对朋友抱有肮脏的心思,为什么不能心胸宽广, 为什么要这样嫉妒猜疑。
陆庸靠近沈问秋,沈问秋鲜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如被欺负的瑟瑟发抖,可偏偏他纯真害怕的脸蛋会忍不住让人更想欺负他,他心底直涌起一股冲动, 什么都不管了,想要就在这里、就在当下, 亲吻沈问秋。
就在他即将要接近到沈问秋的时候,沈问秋猛然回过神似的,满脸涨红,伸手用力推开他。
陆庸向后跌了几步,拉开距离,他的身体倒是没摔跤,但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沈问秋狠狠地掷在地上。被沈问秋震惊畏惧的目光盯着,陆庸发热的脑袋终于渐渐冷了下来。
刚才其实还有一段距离。
只他们彼此心照不宣,都感知到原本该发生什么。
陆庸握了握拳,胸膛里鼓满的怒气想要找一个途径进行发泄,可惜不行,最后还是以他的风格闷声闷气地说:“对不起。”
想不出更好的语言,所以再重复:“对不起。”
说完,陆庸转身走了。这次沈问秋没跟上来。
他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理智重新回到他的脑子里,陆庸太惭愧了,他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是犯罪未遂,他应当受到惩罚。
陆庸还是不想回教室,他在楼下跟游魂似的兜圈,被班主任逮住。
班主任骂了他两句,可见他失魂落魄、心不在焉,还是关爱了一下学生的心理问题。
陆庸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老师,我想换位置。我想换回去一个人坐在最后。谢谢老师。”
***
差点被陆庸亲了这件事给沈问秋的冲击太大了。
他魂不守舍,不知道该怎么回教室面对陆庸,在操场躲了一节课到放学,然后匆忙逃回家去了。
陆庸那是要亲他吗?还是只是靠近他?是他自己会错意了吧?最近他就是战战兢兢,总觉得陆庸要亲近自己。
明天早上要说什么和陆庸打招呼?表现得自然一些,装成什么都没发生?
对,对,就这样,装成什么都没发生。
沈问秋失眠到凌晨,才如此做好决定。
第二天一早,沈问秋揣着早饭来到学校,他还特地多带了一份小笼包一份牛奶,准备送陆庸,结果一到教室,就看到自己课桌旁边的那张属于陆庸的桌子搬走了。
搬回到最初陆庸做的靠近垃圾桶的孤僻角落。
沈问秋傻眼了,这下是真慌了。
沈问秋问同学:“陆庸呢?这怎么回事?他的桌子怎么搬那去了?”
同学说:“他昨晚就搬了啊,不是你们都不见了吗?他一回来就把桌子搬了。”
沈问秋茫然问:“怎么回事?”
同学反问:“你和他要好,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我还想问是怎么回事呢……”
沈问秋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了。
终于等到陆庸回来,又正好上课铃声响起,陆庸踩着点到教室,沈问秋没来得及问就上课了。
一下课,陆庸就离开,他转头看陆庸,陆庸连对视都不和他对视。
熬了一上午,沈问秋都没逮住陆庸好好问两句。
沈问秋干脆是寝室蹲陆庸。
他走读以后是不能随便进住校生宿舍的,为此还跟同学借了住校生的通行证,趁宿管阿姨不在,赶紧混进去,然后去了他之前住的寝室,坐在陆庸的床位上守株待兔。
这下可算是抓到陆庸了。
陆庸看上去不像是生气,反而面对他时,有种躲躲藏藏的心虚:“你怎么跑到宿舍里来了?”
沈问秋说:“我找你有事。”
沈问秋用眼神示意他两个人单独出去说,陆庸像装不懂,当着其他同学的面,说:“什么事?”
沈问秋揪心不已,看了看别人,说:“你为什么突然搬开座位?”
陆庸答非所问:“我跟班主任汇报过了。”
沈问秋没好气地说:“这件事的关键是有没有跟班主任说过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