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刘安归来,
“少爷,来的是郑康成郑大家,如今入住在了西市的一幢破落无主小院”
“郑玄?”,刘备惊愕,他受党锢之祸波及,如今应还在牢狱中吧!怎么出来了?
“郑大家真威风啊,那些往日里骄傲得如同孔雀的士族子弟,此时都跪在那个小院外,毕恭毕敬的呢”,刘安满脸赞叹,很是向往,
跪在小院外?
刘备心头一惊,“快,带路”,那些士族之人自然不会平白无故跪于人家门口,那是在求着拜师呢!
……
等刘备赶到郑玄所居的小院外,人头黑压压,他目光扫了一眼,竟然连陈宫也在此处,
“呸~李氏家主也太不要面皮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跟我们争啥呢”
“就是,他年纪只怕都比郑师还要大了吧,跟着我们一起拜师也不嫌躁得慌”
“还有卢氏的卢毓,自己父亲本就是经学大家,怎么也跟着来凑热闹”
“嘿~还能为啥?若是能被郑师收入门墙,郑师的藏书还不是任由他览阅,到时背上两卷口传于卢师,再由卢师亲手誊抄下来,又是传家之宝啊”
“卢子家不当人子,如此算计郑师,我等一定要谴责于他”
……
刘备听着,也找了个地跟着跪伏了下来,粥多肉少,自己怎么也要争上一争的,万一被幸运女神眷顾了呢!
可他这一跪,却是捅了马蜂窝了。
“织席贩履之辈,怎敢孟浪跪于郑师之前?”,有士子激愤,面色刹那涨红,
“恬不知耻,简直是在亵渎圣贤门楣”
“丑小鸭也想飞上金枝头,痴人做梦”
“一介技艺之人,竟跟我们跪于一堂,真是羞煞我也”
……
“刘备只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竟敢来拜师,谁给他的勇气?”
“即是技师,就安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如此行径,简直是……不务正业”
“妄称刘师之名,如此相负世人,该当谴责”
……
声潮涌起,全是谴责呵斥鄙夷之声,
刘备刚开始时怒容上涌,但在看了一眼院门后,却又很快平复了下来,
在此争吵实属不智,是对郑玄的不尊重,
因而他选择隐忍了下来。
郑玄肯定是听得到的,以经学大家的境界,恐怕在场众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他,
虽然人家不发话,但对于在场人的德行,肯定是有了大概的认识了。
刘安陪在刘备身后,面色全是怒容,将这些喝骂自家少爷的人,一个个地记在了心底,
这小子是个狠人,不知道名字,就跑到一边去打访,一个都没落下,
什么士族,在他看来,他们连自家少爷的一根毛发也比之不上。
场中有人喝骂,也有人沉默,这里可不缺少聪明人,
虽然对于刘备他们也看之不上,但深知场合不同,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而陈宫在遥遥看向刘备,很是担忧,他最怕刘备暴怒发声,或是拂袖而走,
所幸,
刘备还算聪明,忍了下来。
小院内,
郑玄坐在简陋的亭阁中,面色恬静,好似并不曾注意外面,
崔琰在一旁煮茶,缓缓给他续了一盏,“老师,外面可有能入您眼的士子?”
“一堆朽木,不是心气浮躁,就是功利心太甚,难成大才”
“一个也无?”,崔琰诧异,“卢师的家乡,怎么也应该有几个好苗子吧”
“倒是有一人,气度才智都很不凡,只是……”,郑玄犹豫,陈宫走的是谋士之道,只是却有师承,自己怎能犯文修的禁忌,夺人弟子呢,“罢了……再看看吧”
言罢,
他的心神又朝着外面延伸了出去,目标……正是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