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抬头,看着面前目光执着的杨砚,伍无郁不禁一愣。
随即一想,倒也合理。
若他杨砚真有如此野望,那此时此刻,若无贵人相助,怕是除了孤老岭南,便再无他途了。
把自己当成那个贵人了吗?
看来自己这个国师的分量,愈重了……
心中计较片刻,伍无郁自顾自地添了一杯茶,轻抿道:“堂堂一道节度使,封疆大吏之一。说愿做贫道门下鹰犬,不觉得委屈,不觉得可笑吗?”
目光灼灼,杨砚毫不避讳,撕破了往日的温和面具,沙哑道:“杨某自问,有宰辅之能!可家境如此,已无力回天。孤老岭南,杨某死也不甘!”
“宰辅……阁中臣……杨大人所望,不小啊。”
伍无郁垂眸道:“或许如你所说,你有这个宰辅的能力。但你怎么觉得,贫道有把你送上去的能力呢?”
“等,杨某可以等。”
“等多久?”
“一生!”
两个出口,伍无郁手中茶杯跌落,半盏清茶淌在衣袍上,晕开一片。
没有去管,他抬头看着杨砚,看出他此刻双眸中的汹汹野心。
凉风拂过,恭年默默上前,为其添上了一件黑氅,然后默默退下,静候一侧。
拢了拢身上黑氅,伍无郁沙哑道:“贫道如何信你?为你谋此事,非风云际会,非机缘巧合,非舍身而行,绝不可为。
如此,贫道怎么信你?就凭你一句门下鹰犬?
空口之语,难信。”
“请国师派人留在杨某身侧,从此以后,杨某所行之事,无论巨细,皆不避此人耳目。”
这话出口,伍无郁心底顿时一沉。
看来这杨砚,是玩真的。
“贫道应了。”
伍无郁笑道:“但有可能,你会苦等无果。”
“若如此,那杨某,也认命了。”
摩挲着下巴,看着又恢复温润神情的杨砚,伍无郁含笑起身,伸手唤来了雪姬与楚北歌。
他二人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站在面前。
“大人唤我?”
雪姬开口问道。
伍无郁点点头,“这位是岭南节度使,杨砚杨大人。带你俩回京,路途遥远不说,还危险重重。不如将你二人,托付与杨大人,也免了背井离乡之苦。如何?”
杨砚果断起身,拱手道:“在下杨砚,已过而立。未曾婚配,若姑娘愿意,便以正妻位娶之。楚家二公子,砚以亲弟待之。”
什么情况?
干什么?
娶我?
雪姬与楚北歌皆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伍无郁却是双眼一眯,看着这位果决的节度使大人,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片刻后,看着杨砚带着二人离去。
恭年当即上前,低声道:“大人,为何让雪姬与楚北歌去?他二人可不是我们的人,为何不从鹰羽卫里派人?”
“没差的。”
轻笑一声,伍无郁伸手掸了掸身上茶水污渍,神情莫测道:“贫道要的是一个态度,而这杨砚给的态度……极好……”
恭年有些困惑,挠头还欲再讲,伍无郁却是眯眼看着他,“你打算让贫道穿着这件袍子过夜吗?”
“啊?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取新袍。”
看着匆匆而去的恭年,伍无郁收敛笑意,静静看着远处的搬运队伍。
欲为宰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