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嗔温顺的伏在一侧,目光盯着地上的血走神发呆,而覆盖在她发上那只手,动作却愈来愈轻。
“阿寄很喜欢你。”
“嗯。”
“小时他做噩梦,常常会念起你的名字。我曾经去过如寄殿,里面总让人觉得很温暖岁月静好,想起来有些惭愧,作为哥哥我却还得拖累阿寄,而不能给予他什么保护……”
“只要大皇子还在,对他而言就是最安慰的事情了。”
乔嗔心里清楚,谢长寄怕的不是困难与麻烦,而是孤身一人的冷。
谢朝祈长久的沉默,等乔嗔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时,头上才传来青年闷闷的声音:“那孩子,到底吃过怎样的苦呢……唯独在看见你时,他眼底的笑才不是虚假的吧。”
“……”
“罢,你应当是过来找他的吧?左右他在肃清君那里应该也无什么危险。现在宫里到处都是洛南的人,你要小心谨慎。”
交待完这些,谢朝祈弯起眉眼拍了拍乔嗔的发顶,这才扶着桌子起身:“身体一困,精神就撑不住了,我去躺会儿,若是你带着阿寄回来了再叫醒我。”
乔嗔点了点头,扶着谢朝祈一步步往榻上走,等他已经躺好乔嗔又给他掖好被子,看着谢朝祈毫无光泽的眼睛,她忽的就有些觉得喘不过气。
冰冷,让人窒息的绝望与冰冷。
“我马上就带他回来。”
乔嗔如此承诺着,看见谢朝祈点了点头,这才推开门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下意识的回头,在这一室清冷寂寥里,阴沉的屋内病气蔓延得仿佛看不见任何希望。
床上的男子唇瓣仍带着微笑,目光望着乔嗔的方向,苍白而脆弱的美。
“注意安全,一路小心。”
“嗯。”
乔嗔应声,这才退出屋子关上了门。心情沉重得有些梗住,乔嗔背脊紧贴着房门站了许久,这才感觉自己的四肢开始恢复知觉。
谢朝祈是个很温柔的人,若是他身体健康得以继位,一定是一位千古明君。
而那时候,谢长寄便可以卸下责任重担,去山水之间做一个恣意的谢小公子吧。
可惜,世事总是这般无情,从来不成全。
乔嗔长长的深呼吸,又叹出一口气,她正抬步欲走,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寻问到顾行微住哪。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门,床上的青年仍挂着微笑。
而她的眼眶,却在一瞬间极快的泛起红。
若无其事的轻轻合上门,阻绝那一室冰冷。乔嗔有些无力的顺着门瘫坐在地,目光怔怔的望着灰沉的天际。
谢朝祈死了。
即便是她都难以接受,甚至压抑得想要痛哭一场,但如果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是谢长寄呢?
人的一生究竟要失去多少东西才能被称之为凄惨,而那些被夺走的生命,谁会还回来?什么时候才能还回来?
如果活着只是为了见证身边之人一个个死去,那么,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