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顾行微时,乔嗔还记得那年下了很大的暴雪。
不仅是严寒与雪灾让那些贫穷的村民毫无生计,在捕不到猎物所有种族都缺乏食物的严冬,最可怕的往往是那些没有神智的妖兽……
倏忽一夜,纯白的雪被温热的鲜血覆盖消融,天地间弥漫着浓郁而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烂味。
残肢、断臂、那些平时还有几分面熟的村民狰狞着扭曲的五官,一个个表情被定格为对死亡的恐惧。
而被一个村妇抱进米缸里藏起来而侥幸幸存的小乔嗔,很显然并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场面。
刺眼的红总是能让她回忆起曾被染成血海的故乡,而那胃里翻滚般不适的呕吐欲则让她几乎难以站直身子。
脚下踩着的每一块地都被血浆铺得粘稠恶心,而消融过后的雪又如鹅毛般沸沸扬扬,直至盖住那骇人的人间地狱。
她饿得头昏眼花迷迷糊糊磕了一觉,爬起来时怎么也擦不干净脸上的脏东西。
仰头望着一片阴沉的天幕,不知是有雪飘进眼睛里还是怎的,忽的,就揉着眼睛小声的呜咽出声。
妖兽走后并未过太久,一伙着青袍背着长剑的少年便表情凝重的寻了过来。
那时的小乔嗔对所有陌生人都抱以警惕与恐惧排斥,而当她看见走在队伍最前那位轻袍如雪的银发道长时,倏然,就好像天生难以言喻的吸引一般。
让她怎么也移不开眼。
干净、漂亮、洁白。
比雪还要剔透绮丽的发,如同寒潭下极冰一般淬着凉薄的眸,眼廓狭长而银睫纤长,宛若九天明月上缓步而来的谪仙。
就好似,天地间仅剩他一人一般,清冷的空气里泛着衣袖间极淡的药草苦涩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