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东战约过我,让我转达他的谢意。”
谢之檩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三日前我们出发离开乌灵时,几位官员也来相送,东战就在其中,甚至还跟你说过话,为何后来又要我转达谢意?”
谢意?明谨放下书,思绪回到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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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东大人当日鸾溪涧相助之恩。”
“不过是安防之责。”
“我也是百姓之一,理当致谢。”
明谨态度诚恳,东战也不好因偏见而苛责对方,便是了略一颔首,“谨姑娘客气了。”
想了下,又补道:“今日来送,也是为乌灵官员之意,于礼义也必须来。”
俨然一副自己本身并不想来的样子。
“东大人客气了。”
东战:“”
有不知何所言的尴尬跟憋闷。
于是明谨提出告辞,要转身上船,但听到后面东战出了声。
“我一直不喜欢谢家,高傲,冷漠,虚伪,我也曾以为自己偏激,但这次所见,我的判断并没有错。”
明谨转身,看着他,却不说话。
东战面无表情道:“我年少时,不知多少人曾对我言,谢家门庭高贵,不可轻辱,谢家人知礼守礼,家规森严,谢家主君谢远才能超绝,国之肱骨,最为看重嫡女。”
明谨笑了笑,“如今发现都是假的么?”
东战:“起码最后一件事非真。”
如果真看重自己的嫡女,怎么会让这样的婚约成真,还过了赐婚那一关,毫无转圜的余地。
而这般结果,对谢家,对谢国公也是极大有好处的。
国公之府,顶级紫勋世家,要更上一层楼也只能走这条路了吧。
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独独除了谢明谨。
谢家啊谢家。
他看着离了几步远的谢明谨,又想到那位宴王,莫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荒诞。
但他却看见明谨平静道:“世上哪有万全的事,既要富贵万全,又要才德至上,我贪求的事已在鸾溪涧过了祈愿,焉知神明是否愿意青眼,若是再贪,怕要惹神明厌恶了。”
“不过,多谢东大人善意。”
“并非善意,只是想看看谨姑娘是否狼狈。”
明谨一顿,瞧着面色冷然的东战,些许,她手指敛了垂落的宽松袖摆,指腹细数上面的纹路,转过身。
她说了一句话,让东战倏然变脸。
她竟知道了?!
“如果早知他人恶意,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在这方面,东大人怕是不如我——所以,何必一直记着当年谢东两家一些闲人的碎嘴呢。”
她走了,风来,卷了香气,离了残影。
那一幕,好像在跟整个乌灵作别。
因她一句话而变脸的东战站在原地,神色变换莫测。脑海里却想起自己书房密柜中的都城调令,耳边听到不远处走来的萧季调侃他。
“东战兄春风得意马蹄疾哦,怕是不久也要去都城了吧。”
东战不说话,萧季继续笑,“不过我恭喜你可不是仕途,听说郡守大人对你十分看重,已然请了说亲人踏你府邸门槛了哦。”
萧季桀桀两声,“不过我还不清楚东战兄迎娶的是哪位叶家姑娘,是大的还是小的。”
他话里提及的大小姐妹,显然不会是那位风头正盛的叶家庶女。
因为在萧季看来,以东战如今这样的官位跟大好仕途,就该娶嫡女。
不过难道谢明谨不是更好的人选么?
萧季目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