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铁柱还没吱声,田香兰快言快语:“大姑子家今儿上交了头预购猪,换得肉票割肉了,叫两个老东西去吃,却是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声,打量我们不知道呢。哼!我们能吃这亏吗?刚才就让铁柱借了单车,把四个孩子直接送她家去了,敢不给孩子肉吃,有她好看!”
王水凤从厨房里探出个头:“就是要这样做,你大姑子忒小气,哪有吃肉不请娘家兄弟的?等她在婆家受了气,还不是要回娘家来叫你们给撑腰。”
说完又转向田保山和赵六莲夫妻俩:“大丫和二丫呢?”
田保山:“姐俩玩太累,睡了。妈,等会煮了鸡肉给她们留鸡腿,大小八个都留啊,她们吃不完莲儿吃莲儿肚里怀着你大孙子呢。”
“知道了。”王水凤答应着。
田保山是在田志高倒插门跟孟桃花成亲后,得了孟爷爷给的“彩礼钱”和粮食,这才说上媳妇的,打了多年光棍屋里终于有个女人了,他倒是真心疼赵六莲这个媳妇儿,赵六莲进门四年生得两个女孩,王水凤不高兴,田保山却护老婆得紧,不许王水凤对媳妇说一句埋怨话。
而他对孟桃花却像恶霸地主般凶狠,该赵六莲干的事统统叫孟桃花去干,包括他们夫妻的所有衣裳和孩子尿片,都叫孟桃花洗,赵六莲月子里也要孟桃花服侍,稍有怠慢就呵斥责骂,半夜半夜叫起来抱哭闹的孩子,他们夫妻只管搂头睡大觉。
孟桃花或许懦弱了些,但田保山夫妻真不是好人。
孟桃觉着这群人里好像缺了点什么,仔细再看,原来少了田老五田雅兰。
田雅兰比孟桃花小一岁,孟桃花从小不爱念书,爷爷拿她没办法也就任由她去,田雅兰倒是读到初中毕业。
18岁田雅兰长得还算齐整,柳眉杏眼尖尖的下巴,在村里骄傲得像只花孔雀,从小就是个黑心肠,中后期,她干了不少恶事,害了好些个人,孟桃花进了田家,被她害得够戗。这样的人居然好好地活到最后,全赖她有一对男主女主哥嫂,包庇了她所有的罪恶。
田雅兰不吃黏黏草可不行,她去哪了?没看到家里杀鸡有肉吃吗?
孟桃心里嘀咕,端着水杯回到房间,慢慢喝了几口,然后又出去,这次是去后院上厕所。
孟桃花刚进田家时,王水凤倒是把她当新媳妇看待过几天,能够住在正屋西间,等把她新婚置办的东西拿光后,就说二哥田保山要娶媳妇,直接让她腾房间,搬到了这个依着正屋风山墙,额外搭建的低矮小屋里,听说这屋以前是给田老太住的,田老太死后一直空置,直到孟桃花入住。
这个小屋偏僻,唯一的好处就是进出后院很方便,没人看见。
后院是个大菜园,围住整个正屋后墙,孟桃从右边门进去,先上完厕所,再从左边门出来,顺着围墙根走,在一堆杂乱木头和柴草遮挡掩护下,很快走到厨房后头,这里是鸡窝和猪圈,平时都是孟桃花侍弄,所是鸡们猪们看见孟桃,并没发出什么特别的声音,孟桃花假装查看鸡圈里有没有鸡蛋,探身透过土墙上的小窗往里一看巧了,厨房没人!
人都聚到厨房门口去抢吃石大头从山里带来的野果子了。
就是现在!
孟桃心跳乒乒乓乓,频率从没有过的快速,原来做坏事的感觉这么刺激的,她趴在窗上看着下面大灶上咕嘟咕嘟翻滚的两个大铁锅,一个炖的鸡肉掺豇豆干,一个煮的三合面糊糊。
三合面糊糊是灰竭色的,豇豆干炖出汁也是深色的,跟草药汁颜色差不多,孟桃直接把揉碎的黏黏草往下一撒,两个锅里都有了!
完了迅速撒退,趁那些人还在抢吃野果,赶紧又从后菜院绕回小屋。
她已经准备好应对,就算被他们看见她出来走动了,那也不怕,谁还不会分辨几句?不过能不被发现当然最好了。
然后就是安静喝水,等候鸡蛋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