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果干得好,秋天还可以再种一批宿麦,现在不仅仅是吃得饱饭,如果做得好,还可以到队里、屯里当教习甚至吏员。家中的孩童还可以到队、屯里学习识字和技能。
他们当中没人相信,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好的日子,更想不到童远想让他们知道,凭借他们的双手和团结,还可以创造更多、更好。
有时愿望是美好的,危机却不期而遇。兴平元年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巨大挑战,但也不缺少一个扭转人生的机遇。
“主公,表字一事最好由家中长辈或者尊敬的老师、名士来取,况且主公贵为县侯,就更不该由我这样的寒门出身来草拟了。”
“唉”童远叹了口气。
按理说他手下的文士中,最为信赖张既,然后才是卫觊。张既表示不适合,那就要等再过河回到河东的时候,专门拜访卫觊了。
不过关于这些他自己也是有些糊涂,比如家中他排行老几?具体年龄到底是多大?
唯一的线索来自董白最开始的介绍,比如陇西豪强子弟,家里是董家家将,他当时年纪大约十八……
快两年时间了,他没有更多关于自己出身的信息,至于与他人聊起出生的月份,他一概说是五月底,这是他后世的农历生日。
不管如何,现在众人都信以为真,反正这个出身不高不低,没人会深究,正好合适。
张既见童远迟迟没有反应,略有担心地问道:“主公一切都好吗?前几日的腿伤如何了?”
童远反应过来,回道:“已经无碍,方才在想陇西故乡的一些事情。现在由皇甫嵩割据在那,想来没有太多马匪破坏。”
张既知道董家与皇甫嵩有仇,童远对董白十分照拂。他们当初,没有回到家乡去发展和报仇,而是选择返回夏阳,略微令人惊讶。
不过想来也是,皇甫嵩先平郿坞,后去陇西,董家的势力只怕早已被诛杀殆尽了。现在回忆起来,估计心情会很复杂吧。
他尽可能快速说完童远难过的话题,表示“终有一天,陇西也会回到州牧和将军的手下,好好发展的。”
童远没有表现出任何伤感,继续询问了商帮的事情。张既把汉阳郡王家和其他商路的情况做了细致而不冗长的介绍。
童远对汉阳郡王家女儿略微迟疑了一下,联想到那晚救他的人,确实有可能是这位颇为精明,武艺高强的女子。
那晚她的身手、话语依旧历历在目。张既说她对夏阳比较欣赏,对四海商帮很是支持。真是有意思,他倒是很想了解一下这位勇敢的家伙。
但是,他没有专门多问一下她的情况,所以尚不知她的名讳。他要是知道商帮合作者,救下他的人就是王异,恐怕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一闪而过,而会立刻派人去联系、登庸了。
童远又问那名刺客的事,张既回道:“其人虽然一直胡言乱语,避开主题不谈,但已经略有眉目了。”
“哦,是何来历?可是长安官员或是皇甫嵩派过来的人?”
张既说道:“还没有定论,但基本可以判断是太原郡那边的人。”
“县里一开始用刑,逼问都毫无结果。后来我让人先把他关了起来,让狱卒、犯人欺辱他。然后故意让其中一个面善的老狱卒镇住他人,对他稍微关照。”
“不三日,他就放松了警惕,开始与那老卒闲聊。说得多了,就暴露出他并州太原那边的说话习惯。”
“我又让人在狱里专门准备了那一带常吃的黍面,也就是将军非常吃不惯的那种黄色的食物。他对此,表现出了高于其他粮食的胃口。”
童远眼前立刻浮现了一种黄色粘稠的糊状食物,想起那个样子,就略微反胃。
“现在关东吃麦较多,有石磨的富家会吃面片,没有的穷人直接吃扎嘴的麦子饭。关中或者说各地都多食粟米。而黍面,是并州一带,特别是河东往北的大户既爱吃,又有石磨,所以吃得较多。”
“后来我让老卒与他闲谈各地风俗、名家,唯有说到太原的时候,他突然警惕起来,支支吾吾。这太过反常了,所以他应当和那边的名门有些关系。”
这也太细致了吧,张既的谋略并没有多么高明,可是这份细致让人佩服不已。他能做到这点,除了聪明才智以外,估计还有往来各地的积累与思考,才能有如此能力吧。
童远后世知道这个张既,但无非也就是游戏里的一些数据而已,比如统帅70,智力80,政治90这种。现在看来,他行政能力有目共睹,这谋略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够望其项背的。
“我目前只能了解这么多,如果追问,那老卒前面的铺垫恐怕就没用了。”
童远称赞道:“德容此事办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