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爷子躺在坚硬的火炕上,身子瘦到皮包骨,额头的头发几乎都掉光了,原本还花白的发丝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雪白如一堆枯草,一双浑浊的眼睛无神的盯着屋顶。
直到云氏的哭声传来,才让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爹,不过是两个多月不见,你如何会变成这个模样?”云氏握着云老爷子那形同枯槁的手泣不成声。
她不善的转头看向云家驹:“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云家驹缩缩脖子:“是爹不让我说的,怕三姐上火。”
“三丫是你,你的身子还好吗?”云老爷子没了往日的中气十足,沙哑的声音如同破锯子在拉木头。
他的声音拉回了云氏的目光。
雪儿真心不忍,过年的时候云老爷子还不是这副模样,怎么短短的几十天就如此了?
她端起舅母给她们母女泡的茶水,想要喂给云老爷子,却听云家驹道:“少给老爷子喂水,你姥爷他不渴。”
云老爷子本能的顺着云家驹的话轻轻的点点头。
雪儿觉得胸中憋着一股闷气无法消除,似笑非笑的盯着云家驹:“舅舅是怕伺候姥爷麻烦,这才如此说的吧!”
边上华氏有些心虚的瞅瞅自家的男人,复又低头不语。
云英与云落两个鼓着腮帮子想帮云家驹辩解,但碍于雪儿的身份不好发作,目光闪烁不与雪儿对视。
云氏也反应过来了,恼羞成怒的冲着云家驹道:“丧良心的,你怎么能如此对待爹?你于心何忍!”
老爷子用尽了力气拉了拉云氏,见她看向自己才嗫嚅着唇道:“为父真的不渴,不要怪他。
水喝多了总想如厕,连累别人。”
他的话很轻,但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是不同的。
云氏的泪珠噼里啪啦掉得更凶了,雪儿则是在心中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维护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华氏眼中满是愧疚,云英与云落则是羞愧的低下头,脸色涨红。
李太医则是摇摇头,他一个外人不好掺和这事,心想自己的儿子将来是否也会如此待他?
雪儿也知道云家驹毕竟是自己的舅舅,在这个娘亲舅大的时代,她刚刚的话已经是过分了,不再理会其它,她跟华氏要了一点棉花,然后蘸着茶水给老爷子润湿嘴唇。
云氏是个护短的,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她已经失望透顶,哽咽道:“爹,随我一起去县公府吧,我亲自伺候你。”
云老爷子摇摇头,苦涩道:“你的身子是个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即便你好好的为父也不会去。”
“为什么?”云氏知道自己的爹有多固执,可都这副模样了,怎么还想不开呢?
她好模好样的时候让老爷子去府上住,他不肯,如今都到了这副田地,还死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