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进门,他就见自家夫人盯着一双熊猫眼坐在外室,身上也没穿多少衣裳。
见她这般,他立刻就将自己身上的袍子给脱了下来,给她穿上,“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你穿这么少坐在这儿,就不怕着了凉?”
二夫人见自己等了几日的人终于回来了,也就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夫君,老六明年是真的要参加秋闱,是吧?”
说起这事儿,二老爷也就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这事儿爹都已经许了,老四夫妻二人向来不多管六郎,必定是会答应的。且六郎那孩子也已经下定决定要考了,估计就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六郎那小子可真的是有天大的好运气啊!
这等好事儿,那可是五十年都未必有一回的!
看来还真的是跟父亲说的一样儿,那柳氏当真旺这小子。
确定程佑云明年当真会参加秋闱之后,二夫人也就纠结的攥了攥自己手里的帕子。
她不吱声儿了,二老爷也就有些好奇,“你这是怎么了?素日我一回来,你总是要问长问短的……”
以前自己就算是跟同僚喝了一杯酒,她都要刨根问底!
这一次因为六郎中了的事情,他与大哥带着他见了族里的所有长辈以及一众后背,又与其他乡里的几个秀才见了一面,今儿才得空回来。
且回来之后他并不是立刻会二房,而是去陪父亲喝了半壶酒,这才回来的。
按说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挺浓的,她不可能闻不到啊?
往日二夫人也真的是很喜欢刨根问题,恨不得让二老爷将在路上见过的一只鸟儿都给查个清楚。
但是自从那日听了常氏的话之后,她就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是弄错了重点。
她一直都想要跟大房、三房、四房、五房跟一个高下,但常氏说得对,唇亡齿寒。
若是四房不好,他们程家上下谁都别想好……
想都这些,她就抿了抿唇,这才问二老爷,“那您说,他中举的机会,大不大?”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二老爷一听这话,都觉得很是诧异,“你平日不是不喜欢听有关六郎的事情么?
怎生今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主动问起来了……”
“哎哟!您就赶紧与我说!不然我都心急死了!”
见她是真的着急,二老爷也就道:“估摸着是有很大希望的,他先生说他功底深,且父亲也觉得他没甚大问题。
夫人,你好生与我说一说,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今日跟以往很不一样呢……”
二夫人一听自家夫君那前半句,心里都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才好。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老三媳妇儿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挺有道理的。
这些年若不是有四房在外头撑着,我们其他几房也没得如今这么舒服。我们老三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指望他考取功名,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了。”
“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但是我不甘心,你知道么?”
这些年什么好的都让四房摊上了,二房这边却从来就没什么出彩的好事儿!
论读书的,他们老三没老六好。
实际上莫要说是老六了,这臭小子怕是连程佑风都比不上!
论做生意,这小子连他二姐都不如,就更别说是与老六比了!
处处都不如比人,可偏生自己就怎么一个儿子,她也没办法了!
若是闺女是个带把的,她还可以将希望放在小的身上,可问题就是不可能啊……
所以这些年来,自己是真的一直都在盼着四房不好。
那时候她是真心的觉得,只要四房不好了,那自己就会开心很多。
“可是那日听了老三媳妇儿的话之后,我才发现,我太小心眼儿、太狭隘了。”
她看到的就只有程家的这片天地,至于程家外头是个什么样儿的光景,她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考虑过。
自家夫人以前是怎么想的,二老爷心里也都有数儿。
毕竟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自己妻子心里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再说了,他们两个以前没少因为这些事情吵架。
可是现在见她突然就想开了,二老爷心里其实还真的是挺宽慰的。
“夫人,你能够明白这一点,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其实我都知道的,这些年你一直都觉得我太没出息了,也觉得儿子不争气。
但是吧,很多事情其实都已经是命中注定了,咱们强求不来。”
他说着说着就坐在了二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摩挲了几下,这才接着说:“而且我觉得,咱们现在的日子可要比四弟他们舒服得多。”
四弟在京城做大官,看着是风光,但是背地里有多少危险、压力,估计也就只有他自个儿才知道。
都说伴君如伴虎,那可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