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洗尘宴后,朱翊镠单独接见了张学颜,有些话想对他说。
两个人原本君臣关系就很融洽。
后来张学颜主动提出镇守奴儿干都司,彼此都感觉关系更进一步。
所以,两个人坐一块儿都不觉得局促,如同朋友一般聊开了。
“臣可真没想到陛下会来奴儿干都司考察啊!”张学颜感慨地道,“陛下当日前来辽东,臣都觉得不可思议。”
的确,历朝历代的皇帝,基本上都在皇宫里不出来。
出来一趟兴师动众,令朝廷上下都着急,皇帝自己也要受罪。
就像这次,皇上来奴儿干都司,途中饥寒交迫,几个愿意出来?
微服私访还好,没有动用太多的人力物力,可幸好这一带安全,否则假若途中遭遇匪徒袭击,如何是好?
“朕来可以鼓舞士气!”朱翊镠颇有感触地道,“想自朕坐镇辽东以来,辽东太平无事,朕也颇感欣慰。不过还得感谢爱卿镇守奴儿干都司,对蒙古、女真各部都有所牵制,就像上次爱卿出兵支援李总兵一样。”
“有臣镇守奴儿干都司,各部落的确都有所忌讳,害怕两面受敌。”张学颜口由心发,“但想来,还是当日陛下高瞻远瞩,坚决加强对奴儿干都司的控制,如今便凸显出好处来。”
“朕听说,爱卿让某些无为教的教徒混入各个部落里,所以上次出兵支援李总兵才会做到反应如此及时?”
“回陛下,是有此事。”张学颜点头承认,心想要不要向皇上坦诚?
但其实,朱翊镠早就已经料到,而今天决定与张学颜单独一叙,也是想问问这个,以表关切之情。
只是有一点,朱翊镠在掂量,因为张学颜这时候肯定还不知道申时行将秘密已经告诉他了。
倘若揭开,想着张学颜会感觉不好意思,当初自告奋勇主动请求镇守奴儿干都司的决心,似乎也要大打折扣。
全心全意为国效力,就是甘愿镇守苦寒之地奴儿干都司,为皇帝分忧,这理由多好,要是说还有私心,为了寻找情人与孩子,性质不是救变了吗?
可朱翊镠不在乎张学颜这个私心。
毕竟每个人都有私心。
能将公私的位置摆正,不以公谋私就好,有一点私心实属正常,这样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该如何开口呢?
朱翊镠在琢磨,既要表达自己的关切之情,又不能让张学颜觉得尴尬,而要觉得人本来就该这个样子。
思绪飞驰之下,最后还是觉得,坦诚恐怕是最好的方法。
一念及此,朱翊镠决定也不用藏着掖着,坦白地说了。
“有一件事儿,朕当初一直没有告诉爱卿。其实当日首辅申先生,将爱卿为何决定前来镇守奴儿干都司,其具体原因已经告诉过朕了。”
“……”张学颜不禁讶然。
“是的,朕知道爱卿来奴儿干都司镇守的一个目的是为了寻找孩子。”
“臣恳请陛下恕罪!”张学颜吓得当即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