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梁世燊与管家老梁双双自尽于家中的消息,朱翊镠沉默了半晌。
倒不是为那两个人的死感到遗憾或同情啥的,而是感觉他刚准备发力,人家就死了,似乎就是不想给他机会。
这是害怕了吗?
还是有着其它目的?
无论怎么看,梁赟、梁世燊相继死去,接下来该从哪儿着手,将是个头痛的问题。眼下的舆论也不利。
不过,舆论倒不是重点难点,这是朱翊镠所擅长的,相信很快就能扭转。
关键,梁家貌似又可以缓一口气苟活一阵子了,毕竟就像刺猬一样,朱翊镠暂时还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梁世燊果然是个狠人!
……
负责追踪调查的王守中,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兴致勃勃地接手,本以为可以拘捕梁世燊问出点名堂来。
结果还没到人家府邸,人家就已经自尽见阎王爷去了。
想表现立功的机会都没有。
差不多整整一天一夜没吃没睡,马不停蹄地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靠!人家死了。
甚至还以为梁赟死于北镇抚司诏狱中,梁世燊会借儿子之死大做文章,至少会大闹一场喊喊冤诉诉苦吧……
人家才不,哪儿都不去,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只一杯毒茶,也随儿子离去,将一切猜测与纷争交给世人。
说梁世燊害怕是懦夫吧?好像,似乎不全是,他分明是在以死抗争。
可说梁世燊多有勇气吗?好像,似乎也不全是,因为他分明又不敢与朱翊镠正面较量嘛,不然也不会先害死自己的儿子,接着自己也自尽身亡。
懦夫不是,勇敢也不是,只能说梁世燊这人心机太重,喜欢玩阴。
彼此沉默好一阵子后,王守中弱弱地先开口:“陛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朱翊镠一直思绪飞驰,问道:“从黄村逃出的近五百流民抓获了多少?”
“一百四十八个。”
“那其他三百多号人呢?”
“暂时还不清楚他们的动向,臣调集五城兵马司的人一直在追踪调查。”
“审问过那一百四十八号人没有?”
“审过,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个个都抱着必死之心。”
“什么都问不出来吗?”
“嗯,什么都问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们。”
朱翊镠眼神里掠过腾腾的杀气,稍顿了顿,他掷地有声地补充道:
“因为朕怀疑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流民,而是梁家多年以来暗中积蓄的乱党,不然不会如此顽劣。”
“哦!一定是,一定是。”王守中恍然顿悟地点了点头。毕竟以这个理由杀他们,要比制造舆论杀他们有力得多。
朱翊镠接着又吩咐道:“其他没有追踪到的三百多号人,必须尽力搜捕,以免他们继续做出祸国殃民的事儿来。”
“臣明白。”王守中道,“除了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厂卫的人也在行动全面缉捕,相信他们逃不出京师。”
“嗯,梁氏父子的身后事有人管吗?”
“回陛下,因为梁家其他人都不知去向,所以臣只好派人去保定伯的府邸报丧,梁氏父子身后事自有人料理。”
稍顿了顿,朱翊镠接着又问道:“对梁世燊的自尽,你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他明摆着是畏罪自杀。只可惜他人一死,咱什么都不能干了,而且舆论对咱还很不利。”
“舆论的事儿你先不用管,朕自会处理。但朕需要提醒的是,梁世燊就这样自尽了,很有可能说明他背后还有更重要的人物,或者说他是想通过自己的死来维护他身后更重要的人。”
“哦,陛下言之有理!”王守中又恍然顿悟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