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寿被朱翊镠狠批一顿后,躲在家里反思,自然没有去司礼监当值。
说是反思,其实是茶饭不思,坐不安宁,满脑子都是接下来怎么办?
这天傍晚,正坐在家里发呆,管家进来禀报:“老爷,冯大公公来了。”
“冯公公来了?”张大寿一个激灵,忙问,“这个点儿他来作甚?”
“不知道,但他说有急事。”
“那快请。”张大寿虽然感觉诧异,毕竟他与冯保原本不是一线上的人,但还是立即作出了决定。
因为之前他与张鲸走得近,可如今张鲸这座靠山倒下了,冯保再次得志上位,他没有被拿下已是万幸。
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来朱翊镠重用他一次,还出了大事故。
眼下虽然未被革职,可等于是闲置在家查看,正不知道出路何在,冯保来刚好,兴许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张大寿强打精神。
在管家的引领下,冯保来了。
“不知今晚吹的什么风,竟将冯公公吹到寒舍来?”张大寿客气地问候。
冯保打量他一眼,嘿嘿一笑:“别给我装得一副开心样儿,这两天日子过得很舒服是不是?若真是这样,那算我白来这一趟,走了。”
冯保一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心事儿一下子被戳穿了,张大寿忙腆着脸上前将冯保一把拉住。
“冯公公果然慧眼如炬,卑职这两天过得那叫一个惨啊,在家寝不安席,吃什么都味如嚼蜡,正着急上火。”
“这还差不多。”冯保一声冷笑,“还以为你想离宫回家养老呢。”
“卑职比冯公公小三岁。”张大寿伸出三个指头,然后笑呵呵拉冯保坐下,亲自给他沏了一壶茶,继而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冯公公今晚大驾光临,是为私还是为公?”
“可以说为公,也可以说为私。”冯保呷了一口茶如是般回道。
“请冯公公指点。”
“指点谈不上,但万岁爷对你有很大意见倒是真的。”
“这个卑职清楚,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发愁郁闷吗?”张大寿沮丧着脸。
“想不想为万岁爷做点事儿,以图对你的印象稍微能改观一二?”
“当然想啊,做梦都想,请冯公公指点迷津,事成一定效劳您。”
“效劳就不必了,咱都是为万岁爷分忧,万岁爷好,咱才能好。”
“那是,那是。”
冯保看了张大寿府上管家一眼。
张大寿立即会意,一抬手,让管家退下。
冯保这才缓缓说道:“你看哈,现在有这么一个事儿,万岁爷器重北直隶总督张佳胤,要他在保定府推行一系列的改革,张佳胤到保定后,却与保定知府熊清不合。”
“冯公公的意思是要警告一下熊清?”
“警告能起到多大作用。”
“那冯公公的意思是?”
“这……”冯公公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啊?要杀,杀,杀……”张大寿吓得脸色惨白。
“怎么?你不敢?”
“不是不敢,只是熊知府怎么说也是朝廷四品官员,咱不能因为要帮助张佳胤从而为万岁爷分忧,就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儿啊!”
“实话告诉你,熊清该死。”冯保将熊清贿赂张四维卖官鬻爵一事告知,还煽风点火道,“本来张静修孩子丢失一案毫无头绪,万岁爷早就看不下去了,已经在物色保定府新任知府的人选。”
“可冯公公,如果熊清真违反了大明律法,不是应该将他绳之以法吗?”张大寿依然疑虑重重地道。
“你脑子怎么没转过弯呢?将熊清揪出来容易,可因为贿赂将他揪出来,不是连同张四维也一道揪出来了吗?张四维父亲刚过世不久,万岁爷预测张四维也活不过两年,不想连累张四维,可熊清这人又留不得,明白吗?”
“卑职是想着,可以先将熊清罢黜削职为民,然后卑职再下手……”
“滚!”冯保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削职为民不需要了理由吗?再说了,将熊清削职为民了还用你作甚?没出息的玩意儿,本好心想帮你一把,算了,就当我没来,什么都没说。”
说着冯保起身又要走。
“别介,冯公公,万事好商量嘛,坐坐坐。”张大寿再次拉冯保坐下。
“别他娘的磨磨唧唧,敢做就给个痛快话,不敢做就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