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
万历皇帝正在阅览奏本。
参劾朱翊镠的三道奏本则搁置一边,还在御案上躺着。
张鲸心不在焉地侍立旁边,也不知道朱翊镠来了会怎么折腾,反正一颗心七上八下。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奏本摆在眼前,关键他的动机被朱翊镠连唬带诈讲出来了。
尽管在万历皇帝面前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万历皇帝倒是也没有说啥,貌似搪塞过去了。
可谁知道一向不按套路出牌的朱翊镠来会玩出什么花样?
……
朱翊镠随周佐到了。
无论来东暖阁,还是西暖阁,哪怕进乾清宫,他都是大摇大摆,从未忌讳过什么,真的如同进自家菜园门一样。
“皇兄。”
都还没到东暖阁门口,朱翊镠便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
张鲸听了咯噔一下,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感觉随时会跳离自己身体要飞出去似的。
万历皇帝一如既往的热情,连忙放下手中的奏疏,笑盈盈地招呼道:“皇弟来了?坐,坐。”
“小鲸也在哈!”朱翊镠一屁股坐下,故意瞅着张鲸,“你见了师父咋还躲躲闪闪呢?是不是在皇兄面前说了师父坏话啊?”
“没有,没有,没有……”张鲸本就忐忑不安,听朱翊镠说这话,更是吓得连连摆手。
那可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心害怕。
朱翊镠优哉游哉地道:“没有就好啊,在师父面前你总喜欢胡言乱语,在皇兄面前相信借你个胆儿你也不敢。”
“潞王爷,徒儿在您面前也没有胡言乱语啊!”张鲸慌忙觍着脸为自己辩解。
朱翊镠不再搭理了,将目光投向万历皇帝。
“皇兄,找我来因为何事?”
“来,看看这个。”
万历皇帝指着御案上的三道奏本,示意张鲸送过去。
张鲸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地送到朱翊镠手上。
朱翊镠接过,最先拆开的是六科礼部给事中吴梦熊的奏本。
写的洋洋洒洒,像一篇小作文似的,语气倒不是很犀利,数落了朱翊镠两件事。
一是借潞王的身份,逼迫太医院胡诚给张居正动刀子,二是逼迫司礼监秉笔张鲸拜他为师。
最后,总结起来五个字:“于礼法不合”。
拆开的第二道奏本是都察院御史张文琦的。
奏本上也说了两件事,但其实只是一件:临时代理首辅。
说两件事,是因为变相逼退张四维算一件,极力举荐申时行上台又算是一件。
弹劾的切入点是:无论是留京尚未完婚的亲王,还是已经之国就藩了的藩王,都没有干预朝政的权力。
而且还特别指出:不仅没有干预政治的权力,亲王(藩王)还没有干预经济、军事、插手地方事务的任何权力。
虽然奏本上没有明言,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是:亲王就该如同寄生虫一般混吃等死好了。
最后请求万历皇帝对朱翊镠的日常加以限制与约束。
拆开的第三道奏本是翰林院侍读曾朝节的。
没有看奏疏的内容,但第一眼看到“曾朝节”这名字时,朱翊镠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肯定在哪儿见过这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