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顿时闪过一道白光,叶锦羽心里生出醍醐灌顶的歉意,对啊她记得侯爷和沉阁的婢女都曾对她说过,侯爷的及冠礼马上就要到了。
三月二十三,不就是三日后吗。
“及冠礼应该很繁琐吧,是不是要宴请很多人?”叶锦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想说点什么又有点拉不下面子,犹犹豫豫的只问出这么个毫无营养地问题。
相比她的别扭,厉隋只是淡然说道:“过完生辰才是及冠礼。”
叶锦羽忽然感到周身一冷,悄悄瞥向男人,他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但整个人却像蒙了层冰霜,让她心里猛地一揪。
她意识到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斟酌片刻,主动转移了话题:“侯爷,这次微嵇城一行,我们还得到了一个关于雀组织的情报。”
厉隋正色看着她,叶锦羽继续说道:“是步诚交代的,他曾无意中听到过那个组织里一些人的谈话,听他们提到了沣州和副使。我猜测这位副使,可能指的是节度使副使叶大人。”
“如果是他,本侯确不意外。”厉隋脸上的神色无甚变化,从容说道:“他若是清清白白,也不会派个人过来监视本侯了。”
听到这句话,叶锦羽忽然发现侯爷一直都是心如明镜,对身边的人和事也看的非常透彻。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也不急着处理那些隐患,他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
那么当初之所以想杀了叶如潋,真的是因为叶如潋发现了某些秘密,让他不得不动手吧。
思及此,叶锦羽忽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如侯爷所说,如果不是心怀鬼胎,如何会送个人进侯府。
特别是她那位舅舅,已是楹城太守,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去讨好一个被贬的无权无势的侯爷。
侯爷肯定一早就查出她来侯府的目的不单纯,但后来还是留下了她,又慢慢对她生出了情意。像他这么通透冷静的人,真的会让自己去喜欢上一个潜在的隐患吗?
他在外人面前隐藏的那么好,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风流多情的纨绔子弟,可他却让她慢慢看到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为什么呢?他不怕被人捏住软肋吗?
或者他对她也像对付叶元夕那样,不揭穿也不处置,看着她在背后耍尽各种手段。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一击毙命?
只不过对待每个人的方式不同,一个不闻不问但以礼相待,一个纠缠不清地打感情牌,但最后殊途同归。
叶锦羽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让自己想下去。如果侯爷对她的喜爱是假的,那韫玉对她的感情亦当不得真。
如果真的被同一个人蒙在鼓里骗两次,那她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幸好目前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也幸好她决定放弃韫玉了。
“锦羽?”厉隋担忧地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唤回叶锦羽跑偏地思绪,她刚刚动了一下眼珠子,男人再次开口:“脸色这么差,可是身体不舒服?”
叶锦羽偏过头,直直望着男人的眼睛,想看清楚他真正的心意。可她看了许久,却只看到了担心和疑惑。
如果是虚情假意,应该会有破绽的吧,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或许是他演技太精湛,又或许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但会不会因此就放弃套路她防备她就不得而知了。
“我没事,赶了太久的路有点累了。”叶锦羽在男人越来越奇怪和疑惑的眼神中收回视线,低头解释。
厉隋起身去扶她,这次没有给她躲闪的机会,温柔又坚定的把人扶起来,说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叶锦羽心里慌乱,想拒绝却又发不出声音,侯爷亦强势地不容反驳。他们各怀心思,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赋园门口。
“进去吧,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厉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叶锦羽回过神,不自觉看向对方,刚刚对上男人那温柔似水的眼神,立刻转回头,僵硬地走进赋园。
“姑娘,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凌昭等人就坐在院子里闲聊,远远就瞧见了侯爷的身影,谁知他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姑娘进来以后他便走了。
叶锦羽回神看到她们脸上的关切,便收拾好心情对她们笑了笑,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你们谁知道及冠礼的规矩?”
凌昭等人互望几眼,纷纷点头。
叶锦羽考虑了一会儿,便说:“你们三个随我进来。”
马上就到侯爷的生辰了,不用提示她们也都明白姑娘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个。
“在举行冠礼之前,要先筮日、戒宾、筮宾、宿宾,最后选出赞冠者。冠礼要在宗庙举行,冠礼当日宗族长辈们也需在场做见证。”袭月说道。
叶锦羽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没有完全听明白,但侯爷现在身处异乡,宗庙不在此地。还有他家族里只剩他这根独苗,若是没有长辈做见证,这个仪式还能举行吗?
凌昭打小就生活在侯府,听完这些心里也颇为感慨又为侯爷感到委屈,叹道:“如果是在京城,侯爷还如以前那般深受陛下重视,这个及冠礼必定会办的风风光光。可现在,窝在这个小小的楹城里,没有宗庙没有长辈,也不知这及冠礼能否办成。”
“肯定能办成。”叶锦羽抿嘴,压了压左边的眉目,示意她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