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文章,大当家定了规矩,得当面写,那他就得先到滕王阁,写下来,递上去,再评出来,这么一来,可就不好闭门了。”
“那位大当家,只怕就是你想的这样,哼!”顾瑾冷哼了一声,“她花了银子,买的净是这样不上台面的文章,她怎么能受这个气。
“把文章放到这晚报上,她是把这些文章示众,这是逼着洪州士子:要么,你们挨骂,要么,你们拿出好文章。
“可这样吵起来,会吵成什么样儿,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她就不管了!”顾瑾想拍桌子,忍住了。
“好在,都是从建乐城进出。”伍相欠身道。
“嗯,这一阵子,你们都分些功夫出来,看着这件事儿。”顾瑾无奈的吩咐道。
诸人忙欠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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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出来的文儿,印到了花边晚报上之后,隔天起,滕王阁外的连廊下,人多的干脆挤不进去了。
不用李桑柔发话,张管事赶紧揪着贾文道,看好地方,将连廊拐着弯儿往外扩出去,工匠们忙了一夜,将连廊延长到原来的两三倍那么长。
豫章城内外,自以为十分有才的才子们,也不管什么腊月不腊月了,挖空心思、一再推敲,想好写好,不远几十里、几百里的赶到滕王阁工地外,当面写下精心准备的文章诗词。
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银子,他们这是来给洪州士子争回脸面,这得算文人风骨!
到有一天,晚报的附页头一页,一篇文章,开头一句江南文气洪州文章之后,就是哈哈哈哈,一直哈了整整半张纸。
这半张纸的哈哈哈,把洪州人的意气直接哈到了一个新高度新境界,全洪州的士子,都气的拍桌子踢板凳,誓言要用一篇绝世好文,打在那些哈哈哈脸上,为洪州士子争回脸面!
李桑柔看热闹看的心情愉快,同时,从洪州各个派送铺汇集过来的买字儿钱,换成银锭,一箱箱抬进来,李桑柔数着银箱子,心满意足。
年后再吵上一两个月,买文章的钱就够了!
只可怜文诚和诸翰林、骆帅司等人,以及但凡有点儿文采能看文的,都被文诚抓过去,一个个,看文章看的两眼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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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路士子团战混战内战外战一窝儿乱战的热闹中,大常带着闲暇的老云梦卫们,痛痛快快准备好了多到前所未有的年货。
毕竟,今年在一起过年的,除了他们和他们老大,还有孟彦清他们,近百号人呢。
李桑柔看着热闹点着银子,愉快的看着大常备年货,时不时指点几句,今年,她心情好!
祭灶前一天,顾晞就邀请李桑柔以及大常孟彦清等人,到大营中一起过年。
李桑柔略一思忖,就同意了。
她不知道孟彦清他们以前都是怎么过年的,不过,她觉得,孟彦清他们,应该很愿意在军营中过这个年,毕竟,他们都是只有袍泽的军人,不管什么时候,军中是他们的家。
过年一定要从里到外一身新这个重要传统,被大常推及到了孟彦清等人身上,早早找成衣坊,量体裁衣,做了小百人的新衣裳。
到年三十那天,院子里里外外都已经打扫的干净明亮,李桑柔认真严肃的给这个临时家贴上春联,换了桃符。
大常和黑马挑着鞭炮,噼里啪啦走上一圈儿,众人早早吃了午饭,换的里外一新,往守将衙门旁边的大营过去。
长长一队人新衣新帽,说说笑笑进了辕门。
如意的小厮迎上来,带着众人,往练武场过去。
今年过年,大帅和诸将士共贺新岁,统领以上,以及随军的翰林等七品以上文官,除了当值的,都已经到了。
这次聚众过年,是由如意统总安排的,文诚忙着看文章诗词,实在不得空儿,就是这会儿,翰林们还手拿文章看着呢。
整个练武场都搭上了高高的芦棚,芦棚下,中间空着,周围摆着一排排长桌。
顾晞和文诚不在,他们往城外祭祀阵亡将士,以及豫章城各路神明去了。
离得远远的,李桑柔就看到了不少熟人,急忙示意了小厮,一个错步,冲进了旁边厨灶院子。
厨灶院子里正忙的热火朝天,准备这场人数众多、七碟子八碗年夜饭。
大家都忙,没人留意她,李桑柔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在石鼓凳上,摸出瓜子,吃着瓜子,看着运刀如飞的切配,以及结实健壮的大厨忙着摆盆蒸卤。
顾晞祭祀回来,换了吉服,顺着小厮的指点,找到李桑柔时,李桑柔正跟在大厨旁边,听大厨眉飞色舞的讲蘸水裤带面的讲究。
“他老家是扶风县的,扶风县人学厨,先学做裤带面,等他闲了,让他做裤带面咱们吃。”见顾晞过来,李桑柔迎上两步,笑道。
周围忙碌的大厨帮工,像被定住一般,垂手低头。
正说得高兴的大厨看到一身莽服的顾晞,圆瞪着双眼,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唉,走吧走吧,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李桑柔笑着推了推顾晞。
“大家辛苦了,赏钱加倍。”顾晞环顾四周,微笑道。
从厨灶院子出来,走了几步,顾晞笑道,“你想吃什么裤带面,现在就让他们做,不用等闲了。”
“他们从子时就开始忙了,要一直忙到今天子时,等大家吃过饺子,还要收拾洗涮,哪还有力气做裤带面?
“就是做出来,肯定也不够筋道,再说,今天也不是吃面的时候,以后再说吧。”李桑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