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之只觉心口猛跳了一下。
他修的是人道,情知人族修士对待妖族的惯用手段,既然薛无垢妖躯被炼入雷元槌,那么魂魄必然不会留存。
袁河这个徒弟并无活着的可能。
此行前来寻找向阳子,就是为了要报复,或者查出向阳子的身世。
一旦让袁河弄清向阳子的来历,血雨腥风也会随着降临,到时会有多少生灵陪着殉葬,李敬之无可猜测。
这一路走来,袁河始终不露声色,李敬之察觉不到他的愤怒与哀恸,自然也揣摩不了他心中所念,却总觉滔滔杀机在他身上环伺潜藏,天崩地裂似已为期不远。
李敬之不禁暗惑,袁河身背猿祖遗命,有擎天之力,深谋之智,那东涯祭主宰妖族十余个万年,偏在他手上烟消云散,它日统御海宇,妖之外,谁能幸存?
“到了!”
李敬之手指远方那一尊旁广的卧佛石像:“传说在远古年间,有佛影从天而降,于黄岩高窟枕山而卧,入寂灭乐,渐化为石,封真修士猜测,这石像本为东莱佛祖的一具化身,但身中俱是凡土,也不显佛光,实为古僧开凿出来的雕刻。”
年限太久,整座石像已经支离破碎,甚至远观眺望,也已经不具备佛躯轮廓。
但像上开凿的寺院遗址仍有矗立,虽然大半建筑都化作残恒断壁,却有一批佛像壁画,仍旧保存完整。
像上的整片佛窟群,就是大雄残殿所在。
那古鼎老道所说的大雄法坛,则藏身于佛眼当中。
两人正欲飞去佛眼,只听李敬之轻咦一声:“不对!上次我来时,这座卧佛外尘沙弥漫,佛躯堆满沙粒,就好似被掩埋一样,如今却能窥视到岩石原貌,像是有谁把佛躯清扫了一遍,难道有某座佛门落户在此了?”
“没有人落户!是有修士在这里施法,致使尘沙荡空!”袁河支耳在卧佛内外探听,捕捉到一道熟悉男音。
这男音是在咆神谷与他大战一场的蝶王啸佳,此时位于卧佛之眼的洞窟内,正与一老者攀谈。
他语气极是恭敬:“老爷,那古鼎老道惯于在黄岩高窟出没,自打月余前我们赶来此地,搜遍地上地下的所有密洞,只有这里的香火之气时隐时显,像是藏有洞府小界,料想此人的老巢就在附近!”
那老者沉声下令:“那你还等什么,尽快把洞府找出来!”
啸佳迟疑片刻,请示说:“这缕香火之气过于淡薄,属下法力不够,始终探测不了源头!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佛门传有方寸识的神通,如果洞府是被入微隐匿起来,属下根本找到入口,还请老爷派出几头能立地缩形的虫儿,助属下一臂之力!”
“可!”那老者扫了扫袖口,身侧旋即响动翅膀的忽煽声。
此人正是通天蛮族的首领步峰老怪。
一个月前他通过蝶巢的转影传相获悉古鼎老道的身份,猜测袁河会对古鼎老道发动追杀,当即从吕卿岛的七蛮山赶赴东莱岛的黄岩高窟。
这期间他把蝶王啸佳招致麾下,准备一块守株待兔,谁知他们左等右等,迟迟不见袁河身影出没。
但步峰老怪并没有离去,当初在吕卿岛上,他同族索图老怪也离开了七蛮山,两人互有传信。
那索图老祖把袁河消息上报给了小乘寺,此寺听闻有宏愿门徒肆意行凶,当即发出通缉令,这一个月来都在追查下落,可是五境道宫与附近岛屿都没有袁河与古鼎老道的任何线索。
步峰老怪不愿意空手而归,便在黄岩高窟地毯式搜查,试图先把古鼎老道的老巢给找出来。
当日的咆神谷一战,让蛮族列出四个必杀目标,袁河排在首位,古鼎老道排第二,其次是李敬之与白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