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涌在心间,他转身返回,迎着刀光扑了上去。
身后,是女孩凄厉的哭喊:“娘,阿哥!”
刀光在眼前一晃,环境又变。
集市已经不在,袁河发现自己穿着红妆,置身在一间喜庆的洞房里,床榻端坐一位戴着红盖的女人。
这是梦回牵绕的一幕,芳香侵入他心田,令他陶醉不能自拔,也早有朝思暮想的期待,下意识挑起盖头,凝视盖下温婉秀丽的少女。
少女羞涩的发笑。
龙凤烛火仍在燃烧,映衬着心爱夫君兴奋中的脸庞,甘甜也向她袭来。
交杯酒后,宽衣卧榻,她奉献自己的一切,忍受着处子不适,给予夫君不知疲倦的恣意索取。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但伴侣如胶似漆的美好敌不住岁月残杀。
转瞬已是经年,仍是这张床榻,袁河发现自己长卧不起,面容枯槁,重病缠躯,时日已无多,爱妻美丽如初,却已肝肠寸断,望着他垂泪不止。
他心里涌出强烈不甘,不愿诀别,但双目却不受控住的闭合,永坠黑渊。
魂魄在这一刻嗡嗡颤抖,袁河已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万般轮回,前世却不如烟。
再次睁开眼,他已矗立城墙之上,横刀在胸,敌军潮水一样凶猛袭来,他手起刀落,奋勇抗击,直至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防线不可守。
他撤刀下墙,穿过长街,直入宫殿,跪倒在一位黄袍青年脚下:“陛下,请随属下突围罢!”
“又能到哪里去?”黄袍青年面如死灰:“将军忠心鉴日月,可受寡人托付!”
从身侧贵妇怀中抱来女婴,交予他手:“将军素来勇冠三军,且带寡人唯一骨血杀出城去,能逃则逃,若真逃不得,也是吾家命有此劫!”
他接了这重担,把女婴系在胸前,抓了一杆长枪,上了战马。
统领一干骑士,奔向城门:“开门!随本将冲出去!”
透过门缝,直望见那黑压压没有尽头的人影,他倒吸一口冷气,迎着刀光剑影,策马而出。
只有长枪与他为伴,他怒吼着,一往无前。
早已记不得身上的创伤有多少。
只知沙场征战,将军难免阵前亡。
血快流干时,终于让他冲出战阵封锁。
此时正值夕阳。
他迎着漫天残红,孤军走远,垂望怀中女婴,正在安眠酣睡。
闭目一刻,他已得解脱。
又一宿命到此而终。
袁河隐隐感应到体内灵识跳动,似有法台正在凝结,昔年他在重楼洞天得赐一部金轮佛识,翻阅过后却不入门庭,随手丢在一边,今次误入这场幻境,勾动佛法运转,也是稀奇。
但他又身处迷局,挣脱不开,无法醒悟,就此掉入宿命轮回的场景里,一幕幕经历。
直到他经历十个宿命,忽觉一股阴冷法力透体而过,似有一条血光锁链抛投而至,朝他神魂猛烈抽击。
这一链甩出,幻境骤然消退,他瞬时睁开了双目,赫然发现,他正矗立在一座金字高台上。
台外冰霜吹刮,形成螺旋,呼呼搅动。
台下趴附一头青色蛟魂,魂上锁着一条血红色法链,绕着台体缠了十几圈。
这蛟魂显然是藤引大王的魂魄,袁河却一时呆愣,似乎仍旧沉浸在宿命轮回里,觉得这不是现实,他并没有缓过神。
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身上张贴的哭丧符已经自动运转,把他肉身与神魂同时分化为三,从而避开了血色锁链的甩击,而不致于步藤引大王的后尘,被毁掉蛟身,镇禁在此。
那血链应该是诞生了灵性,可当它感应到哭丧符的符力时,似乎嗅到了同类气息,导致了它的犹豫,针对袁河的攻击只有一次,便没有持续。
于是形成了这种怪异局面。
直至袁河转过身,发现身后的血色牌门,他的灵智才逐渐复苏:“鬼门关!”
又垂头一望:“思乡台!”
到此时他才猛的醒悟,刚才经历的宿命轮回,是思乡台的台力在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