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崇一听,开始认真打量袁河。
两条粗腿,直立行走,两根臂膀,手有五指。
胸膛裹着一件鳄皮编织的连体黑甲,长至膝盖,懂穿衣即是知廉耻,身后背着一个墨绿色的兽皮袋子,想必是用来装放物品或河珍。
无论体态还是举止,都与人贼极其相像,但妖躯比人贼高大的多,臀部生有一根尾巴,尖嘴猴腮,长有獠牙,双耳垂至下巴,这是明显的妖族特征。
侠崇思虑半晌,哦了一声:“你是水猿族吧,青黎长河里,样貌类人贼的族群很稀少,你们水猿族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知识也是来自洞主侠仲的口头传教,而且要优先掌握,他开启灵智之前,已经开始学习辨认河内诸族的特征,熟悉它们的根脚,避免出门遇上厉害外族,被吃还不知道做了谁的食粮。
侠仲曾经反复对侠崇强调一点,金乌国妖王的根脚是一头金乌蟾蜍,因此国中的蛤蟆、蛙、蝌蚪,全是王亲国戚,遇见这些族群,严禁打杀吞吃,否则会有灭族之祸。
千秋水府之主秋天师的根脚是一头黑岩泥鳅,所以水府境内的泥鳅族也很金贵,地位不亚于癞蛤蟆。
还有一批稀有族群,同样不能招惹,水猿族就在此列,因为这是一支古老的水下王族。
侠崇回忆一遍水猿族信息,疑惑着问:“水猿族全都住在西面的清水妖国,妖王是水猿族的老祖宗担任,你肯定是王子王孙!但清水国与金乌国中间隔着铁翼国,这个妖国疆土无边,横渡艰难,你没有孩儿,肯定年纪小,不待在王宫享福,跑到这里做什么?不怕被凶妖逮到吃了你?”
“这大河里杀机四伏,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我有苦衷,必须离开故水。”袁河回想着猿猴记忆,叙说:
“水猿族有很多血脉分支,清水国大王圆圆老祖的根脚是覆水猿,天赋擒水镇浪,擅使御水妖法,我则是长耳水猿,与王族不是同宗,我的天赋是在水中听声捕音,妖体脆弱,因此不受水猿诸族欣赏,他们觉得我这一支不能打架斗殴,遇上战事不堪大用,只能做做侦查。”说完揪揪自己的长耳朵。
侠崇自是深信不疑,相貌做不了假,他煞有其事的唠叨:“打架有什么好的,我就不喜欢打架,我妖生只有两大爱好,一是听我老祖讲故事,二是和母虾睡觉,朋友,你也喜欢和母猿睡觉吧?”
袁河怔了一下:“不错,这是妖伦纲常,我怎敢不喜欢。”
他对这种话题没兴趣,倒是一阵反胃,一语带过去:“让我把根脚讲完,免得你再误会我是人贼,刚才聊到圆圆老祖,那是一个苦修士,她求长生的兴趣比当妖王大的多,日常根本不管闲事,几十年不见她露面一回,久而久之,导致国中群妖乱舞,王化推行不得利。
我长耳猿族本来住在清水妖国的灵耳洞,受丰原水府管辖,那位府主妖师是个暴力狂,偏又与人贼仇深似海,三天一小仗,五月一大仗,动不动就杀到岸上与人贼血拼,搞的府内群族苦不堪言,我不愿意再服兵役,所以就脱离水府,从此浪迹河涯,一路从清水国游到铁翼国,又从铁翼游到这里。”
“我老祖也去打仗了,其实他也不愿打,他希望我们安居乐业,多生孩儿,但府主秋天师颁发了招妖令,他不敢不从。”侠崇叹口气,心说老祖还能不能回来呀,“对了朋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该怎么称呼你?”
袁河正等着这句话,抱拳说:“咱们做了这么久的好朋友,我竟然忘了通告姓名,实在是失礼,你听好了侠朋友,我姓袁,因为我生在这条大河里,名起为河,又因为我族天生长耳,字起为耳康,所以你叫我袁朋友、河朋友、耳康朋友皆可。”
袁河忽然间有点走神,心想这样一头如牛似马兼又会说话的巨虾,如果运回地球去,恐怕会被认定为外星人,放到动物园里,估计能把全球百姓都吸引到场。
但是地球他再也不回去了。
“原来是猿朋友。”侠崇已经被他搞混淆,名叫河,字叫耳康,到底叫什么嘛,“猿朋友,你来我栖侠洞有何贵干?”
袁河回答:“我刚才讲了,我不想再流浪,要在这里安家落户,咱们做邻居怎么样?”
侠崇寻思,与一头王子做邻居,应该能沾上一点贵气吧,他热情说:“有朋自远方来,来做我邻居,我不亦乐乎,这也是值得我欢迎的事情。”
他的学习能力颇强,已经会念子曰,却又道:“但我要提醒你,普河之下莫非王水!金乌国任何一方水域都是国主私产,你最好先去千秋水府报备请示,否则被巡察的府官大人抓到,定会判你一个盗窃河珍的重罪,打杀了你都有可能。”
袁河显然有备而来,商量着说:“那我借住在栖侠洞的水域内可以吗?权当是你远亲,水府里妖洞遍地、族群万千,谁还没有几头奇形怪状的亲戚?这点小事水府官员才懒得管,也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