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宠甚至处罚都不能让萧扬欢担忧,毕竟她从未在这些锦上添花的事情上留心。但最让萧扬欢担心的是,元康帝因为子嗣之事,迁怒清净寺众人。三月选秀的时候,淑太妃做主,为安候定了一门婚事,又择了两位出身不显的女子进门做妾。眼下妻妾接连有孕,而元康帝内廷并无人传出任何消息来。
这让元康帝如何忍得,何况他的一双儿女都死在了安候的妾室杨氏手中,虽然杨氏已经死了,但那双儿女也活不过来了。
而且,眼下元康帝新朝初定,要紧的位置上都换上了自己的人,恩泽已施,那么威慑呢?
新君立威,元康帝会挑谁?
福全见萧扬欢沉默不语,他又道,“见面三分情,您和皇上一年多没有见面,皇上虽月月赏赐,但为的是什么,您是个聪明人,当比奴才明白!”
萧扬欢笑道,“多谢公公肯说这样一句提点我,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若是轻易认下,只怕以后清净寺也保不了我的清净。还是等我查证清楚之后,再做打算。何况,季长史的那封折子还没有递上去。”
福全想了想,觉得有理,倒也作罢。
晚间,萧扬欢书房的灯火燃到夜半才息。
次日一早,杜宏带着三十人护送朱公公怀中的那份折子进京去了,季长史站在庭院中,见众人消失的无疑无踪还眉头深锁,一脸愁绪。
萧扬欢见他这般,不禁笑道,“明日就是府上大姑娘大婚,季长史还因为琐事留在这里,是在令本宫愧然!”
季长史面色一正,恭敬的抬手道,“公主享有封地供奉,此等事情,断然不是公主所为,臣只是担心,小人长戚戚,扰了圣听。”
“既是圣听,小人馋污之语,如何能扰!”萧扬欢站在廊下,声音清冷如山泉泠泠作响。
这话让季长史又是一怔,他原本就是耿介之人,不善言辞,只得沉默以对。
好在萧扬欢又开口免了眼下的沉默尴尬,她从谷秋处拿了一份礼单递去,“大姑娘大婚,这是本宫的添妆之礼。”
季长史躬身抬手满脸愧色道,“眼下此等情况,臣未能替公主在皇上面前澄清一二,自觉愧然受领公主的赠礼。”
“此事,长史不是写了一封折子了么,已经足以!”萧扬欢笑道,“比起锦上添花,长史的雪中送炭更为难得!本宫是知道你为官清廉,张家虽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但锦绣郡主的长媳,若是陪嫁少了,与新妇,与她面子上也难堪。”
说着,谷秋将礼单展开给季长史看,季长史见并无什么贵重之物,都是用得上的布料首饰等,倒也收下了。
于是,季长史收拾一番,又从廉郡王处得了三百两银子的嫁妆钱,回了京城。
一路回来,听见不少议论之声,好在大多数都是明事之人,觉得此事与公主等人无关,一则汝安公主孝心纯善,能在寺中常住,又一直吃斋为先帝祈福。二来,也是可怜汝安公主姐弟年幼失孤,又曾在四年前江南干旱之时,买粮赈灾,是位心有家国的好公主。
但仍有少数人揣测,元康帝对萧扬欢姐弟十分爱重,每月都派人去看望,从未间断。但此番却并未将此事压下,是否是证据确凿到元康帝无从遮掩。还有便是萧扬欢毕竟年幼,或许此事不是她为之,或许是她身边的人做下的。
听了不少这样的话,即便季府上下喜气一团,都没能让心事重重的季长史宽慰几分。
季夫人是大家出身,见公主和郡王都有赏赐,心里是满意的,将没有拆皇封的贺礼,有做了一担嫁妆,摆在了第二担上,也是有心给女儿脸面。
次日上午,萧扬欢循着习惯送阿平和冯白去了智大和尚院子,因为谈事情的缘故,回来的晚了些。
故而,崔良媛、李良娣、孙良娣三人等的时候长了些。
待安坐后,谷秋送上茶来,在萧扬欢耳边低语几句,萧扬欢轻声道,“知道了,东西放好!”
谷秋悄然退下,萧扬欢捧着惯用的青釉茶盏喝茶,一口一口,似乎不打算停下来。
坐在右首的孙良娣看了对面的二人一眼,见她们都垂首不语,心里暗骂一句无用,正了正嗓子,孙良娣开口道,“公主一向主意正,可到底年纪小,身边伺候的人,难免有欺压公主年少不知事。此番出了事情,合盖将身边的人都理一理,免得什么魑魅魍魉都能替公主拿主意!再惹下这些事情来,公主只怕及笄之后就得被打发去和亲了。”
和亲一词一出,萧扬欢还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郑嬷嬷狠狠的剜了孙良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