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琉璃院中,谷秋从小厨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丸子来,她笑道,“方才去了一趟厨房,正好白妈妈在煮酒酿。”
说罢,便将香甜中夹杂着淡淡酒气,装着酒酿糯米丸子的山水粉彩汤盅放在了萧扬欢和徐凝慧跟前。
萧扬欢伸手接过,手指握着汤勺往汤盅里舀了一勺,吹了吹便往嘴里送。
徐凝慧含笑对谷秋说,“如何,肯吃吧!”
谷秋点头,“还是县主的法子好使!小厨房内还有一些,奴婢给翰林送些去?”
吃了半盅酒酿糯米丸子的萧扬欢温声点头,忽而想起有一人最爱吃这个,“宁二这两日在书院可稳妥?”
因为虚妄庄内要查案子,徐凝慧母子搬到了清净寺的客院。原本宁冬弈是要一块儿来的,但是他今年要参加童试,书院的夫子闻说此事后便让宁冬弈住进了书院,以免来回奔波。
徐凝慧点点头,“我每日都遣人去看望他,说事瘦了些,他还让人带话回来,让我不要担心!”
宁冬弈母亲早逝,自徐凝慧进府后,对他十分亲厚,他待徐凝慧也十分亲近,不似长嫂与小叔子,反倒有姐弟之谊。
“童试在春闱之前,这几日朱公公传回消息,皇叔已经在命钦天监查看合适的开科日子,约莫就是三月左右。京城的童试最迟三月初便会举行,从今日算起,也就只有半月左右了!”萧扬欢放下汤盅,又躺回铺了厚厚一层的圈椅中,继续歪着。
徐凝慧点头道,“没有出这件事情之前,我就想着请哥哥们帮着指点冬弈下场的事情。眼下却不是好时候,唯有将他托付给书院的夫子。”
二人闲谈一会儿,阿平便醒了,乳母抱来寻徐凝慧,室外寒气重,徐凝慧进了内室,留下萧扬欢一人坐在廊下看细雨霏霏。
不多会儿,季翰林冒着细雨而来。
萧扬欢请他坐下,不同以往的冷然,今日的季翰林,面色有几分憔悴,“翰林是有事情要说?”
季翰林起身拱手道,“臣想请公主帮个忙!”
萧扬欢看了他半晌,遣退左右伺候的人。
“本宫知道翰林为人,轻易是不开口求人!”萧扬欢请他落坐后再说,“翰林请讲,本宫能帮的上,绝不推辞。”
季翰林斟酌片刻后才开口道,“臣的长女,今年刚好及笄,前几日才知道,她进了秀女名单。”
“府上是不想要这份尊荣?”萧扬欢闻言便知道季翰林的意思,“翰林在朝几十年,夫人也是名门出生。可否请翰林具体些,是否什么隐情?”
萧扬欢脸上笑容浅浅,话也说的云淡风轻,而季翰林整个人在面对萧扬欢的时候,生出一种被牵制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每每与萧扬欢交谈时,他总觉得自己心中所想,在这个少女面前无处遁形。
“选秀名单是年前定下,臣的长女去年年岁不够,便没有报上去。哪里知道皇后娘娘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小女今年刚刚及笄,又添了上去。臣的岳母曾在朝见皇后的时候,曾婉拒皇后好意,皇后明明答应的。只是隔两日便说,名单已经呈报皇上,不能更改了!”
说到这里,季翰林只觉得嘴巴泛苦。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如此之大,他不信这其中没有隐情。而长女是他们夫妇的头生子,十分宠爱,如何舍得将她送入宫门去。
“只是呈报名单,翰林就一定确定季姑娘能中选?”萧扬欢略一思忖,就发现其中的诡异之所在,“还是皇后娘娘在传话的时候,还递了什么消息出来?或者,府上已经在私底下想看了,甚至定亲了?”
季翰林闻言,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恐慌,连声道,“并未定亲,只是已经私底下想看了。原是想等着那孩子春闱之后,再行定亲之事,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
萧扬欢叫起季翰林,语调轻柔,“也不难,本宫差人进宫同皇后娘娘讲一声,季翰林安心便是。来日季大姑娘定亲出嫁,可要知会本宫一声。”
季翰林得了她准信儿,心里大定不少,连胜道谢后才离开。
萧扬欢看着季翰林离开时,轻快的脚步,脸上寒意迅速布满。
“你怎么一口就应下了?”徐凝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圈椅后,她淡声道,“你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
萧扬欢摩挲着身上佩戴的那块海棠纹玉佩,借着玉佩上传来的触感让自己冷静下来,“季翰林这是第一次求我,我若是不能答应,只怕留不住他。”
“所以,你不仅要答应,还有满口答应下来,并且一定要办成此事?”徐凝慧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
“才和姑姑说了没有防贼的道理,如今就应验了!”萧扬欢从圈椅中起身,“此事定然不是那么的简单,正月里才和季翰林说了留京之事,二月就出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