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昌隆帝好似如约而至,李皇后照旧亲自守在正殿下的廊上,见他跨进宫门便含笑上迎。
此时,天色完全暗下,大殿内外并没有烛光高照如同白昼,只有几盏莹虫之光悬挂其间,照亮脚下的路,不至于往来间抹黑。
昌隆帝步履缓缓,身上的家常锦袍随脚步而动,“皇后一如既往的节俭,听说今日的赏花宴,也未曾叫花房培育出牡丹等物来?”
灯火下的李皇后一身绛紫色蒲草罗裙,头上还是午后装扮的几支金钗玉簪。微风徐徐,灯火晃动,李皇后脚下的影子左右摇曳,更显纤细瘦弱。“妾好时令、自然,什么季节吃什么,穿什么,赏什么都自有定数。且今年迎新妇进门,只怕花销颇大,能省几个铜子儿便省几个!”
昌隆帝眼眸微动,似有触动而感叹道,“先帝就十分喜欢皇后这顺应天时的性子,时常赞叹!”
“妾幼时跟着兄长毒吕氏春秋,旁的没学到,只学了其中一句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渔;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李皇后上前扶着昌隆帝的手含笑说道。
昌隆帝颔首道,“先帝为朕选妃,也是听了你这句话才定下你。”
李皇后以微笑对之,“顺应自然,恩泽万物,天下太平!皇上这些年的殚精竭虑,不正是求得这十二个字么?”
昌隆帝眼底的戒备之色稍退,与李皇后一同进殿中用膳。
半个时辰后,二人搁在端了一盏清茶在内殿中闲话。
“今日赏花宴上,姿容出众者有之;家世门楣高者有之;才艺双绝者有之,长公主与妾粗粗看去,都是极好的贵女。”
昌隆帝微微点头,“你下午命人送道启元殿的名册,朕瞧着都不错,这里面可有乐阳瞧重的姑娘?”
李皇后眉眼带笑嗔怪道,“哪儿那么快?为了皇儿们的婚事,妾前前后后打听了多少姑娘!何况镇国公德才兼备,岂能随意指了姑娘匹配。不过,今日瞧着长公主,似乎很是上心。”
昌隆帝随意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李皇后含笑垂眸,只是眼中渐渐汇聚了一抹沉思。
正在这时,守在外头的福全急急进来,“皇上,八百里急报!”
昌隆帝一惊,这八百里急报好些年头没有过了!只因这八百里急报的内容要么是边关来犯的消息,要么是三灾突发,要么便是钦差被杀!
“皇后自歇着吧,朕过些日子再来看你!”昌隆帝留下这句话,便匆匆而去。
承欢宫中,萧扬欢才从叠翠嘴里知道了今日赏花宴上各家女眷的表现,更知道了杏林旁边有两位王爷和镇国公过的消息。
郑嬷嬷和崔良媛都在殿中,听得这样的趣事,崔良媛笑道,“叠翠可瞧见了,两位王爷对哪家姑娘更垂青些?”
叠翠一脸笑意,“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上林苑太大了,奴婢只知道从杏林回来的姑娘个都卯足了劲相互献艺。可是,那些姑娘抚琴吹笛和往日里在宫宴上听到的也没啥区别,几位娘娘说好,还赐下诸多赏赐!”
崔良媛笑问,“那是哪家的姑娘得的赏赐最多?”
“吏部尚书家的姑娘、兵部尚书家的姑娘、刑部尚书家的姑娘、徐少傅家的三位姑娘、六安候刘家、宁远伯宁家、杨家、崔家、王家、还有裴御史家的姑娘!”
崔良媛看着萧扬欢道,“看着到场的姑娘们都有赏赐!”
“今日到场的李家姑娘可有赏赐?听说李三姑娘和李五姑娘都是嫡出的。”萧扬欢凝神问道。
叠翠一愣,然后惊讶道,“似乎没有!”
萧扬欢了然的喔了一声,“许是皇后娘娘忘了,改明儿只怕会补上一份的!”
郑嬷嬷瞧着萧扬欢微微勾起的嘴角,心里也涌动几分心思。
这一说赏花的事情,便谈到了天色渐暗,直至殿外的谷秋招呼宫人上灯才罢!
崔良媛临行前问道萧扬欢,“且听说崔郡王妃病了,不知道要紧不要紧?”
崔郡王妃借崔良媛身边的人给香料里添东西的事情,令萧扬欢很是不喜,但她在宫外并无什么人可用。索性就将这个消息借着李家送人来时,转告疼爱女儿的李家大夫人。
可想而知李家大老爷夫妇知道这个消息,在震怒之余,肯定hi伺机报复!而崔郡王妃生病必然是李家的手笔。
萧扬欢似笑非笑对视崔良媛道,“本宫又不是太医,断不了病症,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良媛且安心操持宫务,许是养上一年半载就好了!”
崔良媛的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