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太夫人呵呵地笑,“这孙子孙女儿各有各的好处,宁郡王这般本事,自然不喜欢这闺阁妇人的小玩意儿”。
还未打完的牌被推到了重来,仇希音一边打一边低声和宁慎之解释规则,一牌打完,仇希音问道,“郡王会了吗?”
宁慎之啊了一声,她打牌摸牌时白皙纤细的手指翻飞如弹奏最美的古曲,手背上竟还有软软的、浅浅的窝,看的他恨不得握在手心,一个一个戳个遍,哪里能听到她说什么?
仇希音没有多说,打第二牌时又仔细说了一遍规则,这次宁慎之不敢走神,待她再问时,忙说自己会了。
仇希音便起身让他,自己则坐到他身后的锦凳上。
圈椅上兀自还残留着仇希音身上的温度,身后是仇希音轻到几乎于无的呼吸,鼻尖喉间皆是独属于仇希音的独特书墨香味,宁慎之浑身都绷紧了,只觉屋子里一下就燥热了起来,额头也隐隐见了汗。
所幸他从小练刀练枪,手上功夫不错,码牌抓牌虽不熟练,却也没出什么大错,只出牌考的却是脑子。
他脑子里全是浆糊,哪里还能记得刚刚勉强记进脑子的东西,轮到他出牌时,随手拿起一张牌就要往外丢。
仇希音咳了一声,他动作一顿,忙将牌又放了回去,看了一眼家中的牌,勉强凝神静心,这次他勉强看清了自己有哪些牌,可惜出牌的规则却是一条都记不起来了。
宁恒之不耐烦道,“快出牌啊!兄长不会,仇三你教他啊!”
仇希音咳了咳,温声道,“郡王你不要慌,很简单的,叶子牌最重要的就是要叫自己的牌越来越整齐,所有的孤张,边张先打就行了,比如那张三条,前后不靠,只孤零零的一张,就可以先打”。
宁慎之如蒙大赦,将三条丢了出去。
荣和长公主怒,“小点力气!这是打牌,不是打仗!我这副牌打了三十多年了,别给我丢碎了!”
宁恒之幸灾乐祸大笑,宁慎之默默忍了,待再轮到他打牌时,他倒是还记得仇希音说的孤张,又丢出了一只九万,却忘了摸牌。
仇希音忙提醒他,他摸了牌回来,却正好是一张九万。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仇希音,仇希音淡定开口,“又摸回来一张,不能打了,拿回来”。
宁慎之便伸手去拿,宁慎之伸出折扇压住他拿牌的手,“哎,落子无悔啊!”
宁慎之回头去看仇希音,仇希音冷笑,“无悔就无悔,我就不信你靠赖皮能赖得赢”。
宁恒之不干了,“哎,仇三,你怎么说话的?这叫见光死!见光死!你自己要悔牌,要赖皮,还敢说我赖皮!”
荣和长公主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仇三姑娘是客,年纪又小,你就不能让着些?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仇希音掩唇笑了起来,上辈子在荣和堂时,宁恒之最喜欢找她的茬,和她拌嘴,每每被荣和长公主看见了,荣和长公主就会这般拍他一巴掌,骂他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宁恒之不敢和荣和长公主耍横,只恨恨瞪了仇希音一眼,又继续打牌。
仇太夫人看看宁恒之,又看看嘴角笑意不减的仇希音,无声叹了口气。
宁慎之牌不熟,忘了摸牌,忘了出牌,忘了碰牌,甚至忘了胡牌都是常有的事,但所谓生手拿大牌,身后又坐了个最会算牌的仇希音,磕磕绊绊打着,竟然不多会就赢了一大堆碎银子。
宁恒之瞧着架势不对,问道,“仇三,我怎么瞧着你是会算牌的?”
他就没在她手上胡过一张牌!所以三人中他输的最多!
仇希音惊讶反问,“难道你竟是不会算牌的?”
宁恒之气结,董锦儿钦佩道,“原来仇妹妹你会算牌啊!怪不得大舅舅的牌越打越顺”。
仇太夫人笑道,“她从小就是个鬼精的,只要她给我看牌,我老太婆就从来没输过”。
正说着,仇希音开口道,“别扔,杠”。
宁慎之忙将差点丢出去的牌放了回来,仇希音再次开口,“从后面摸一张”。
宁慎之摸了一张,看了看,眨了眨眼,似是有点不敢相信。
仇希音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牌往桌子上一拍,朝宁恒之挑眉一笑,“杠上开花,六十四番,宁二爷,拿银子吧?”
细腻柔软的触觉倏然划过,宁慎之脑子空白了一瞬,半晌才如梦初醒推倒了牌。
宁恒之愤愤付了银子,瞪了仇希音一眼,愤愤道,“祖母,我也要仇三给我看牌!我一个月的俸禄都输没了!”
荣和长公主和稀泥,“哎,你兄长不会打,你又不是不会”。
宁恒之抱住她的胳膊,“祖母!我俸禄少嘛!兄长可是书上说的两千石,两千石!他还领着郡王的俸禄!就该他输才对!”
“生手拿大牌,二爷今天想叫郡王输怕是不容易,”仇太夫人站了起来,捶着自己的腰,“算了,不打了,我这荷包可受不住了,正好老腰也受不住了!”
仇希音忙起身扶着她慢慢在房间走动,一边为她揉着腰。
荣和长公主也站了起来揉腰,一边不停用眼睃两个孙子,可惜宁慎之还坐在牌桌前,大有坐个日久天长的意思,宁恒之更是过分,竟凑到了仇希音面前追问她怎么学算牌。
荣和长公主,“……”
真是分分钟都想朝两个孙子丢一千零一个白眼!
还好董锦儿瞧了仇希音一会,终于后知后觉的也学着仇希音扶着荣和长公主为她揉腰,荣和长公主一口气这才顺了些,笑道,“时候不早了,摆膳吧,今天高兴,正好庄子上刚送了今年新酿的荷花酒,大家一起喝几口”。
仇太夫人这才想起来,“恃姐儿呢?还在摘荷花?”
她这是想把人家府上的荷花摘秃噜了吗?
……
……
仇不恃听说苏妃送了萧寅两个美貌宫女,哪里还能待得住,直奔东宫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