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往上爬,无论是严嵩、徐阶、李默、高拱还是张居正。
有一种思维定式存在于他们的脑海中,爬上高位才能一展抱负,才能不枉此生,才能高官厚禄……
但钱渊不同,他一直试图将影响力向下蔓延,无论是在东南还是在京中,他看重的无非是对各种资源的撬动能力。
仅仅两日,新郑跋扈,执掌票拟的流言已传遍京中,高拱大发雷霆,甚至私下让锦衣卫指挥使成国公朱希忠密查,但也没查出什么踪迹。
高拱跋扈,这是朝中共识,但跋扈到以排位第三,入阁时日最短的身份执掌票拟之权,这让无数官员叹为观止。
之前近千年的三省六部,执掌相权的宰相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不说那些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及各种参知政事、参知机务,至少门下、中书、尚书三省的长官就有五六人了。
但明朝中后期不同,内阁中只有首辅一人实际行使相权,而相权最重要的体现就是票拟。
当年夏言跋扈不让高拱,入阁后也是首辅李时执掌票拟,严嵩执政十余年,老迈不堪,但其子严世蕃代为票拟,徐阶根本无力相争。
说白了,以阁臣的身份执掌票拟,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这也触犯到了朝官的底线……见过跋扈的,但没见过你这么跋扈的!
你一个群辅就敢逾越票拟,那当了首辅,还不代为批红?
必须声明,这句不是随园的手笔,而是流言的衍生品,甚至还有些衍生品夸张的描述内相陈洪被高拱手把手教着批红。
这些让高拱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他虽然跋扈,但脑子依旧好使,第一时间让人细查流言来源,之后开始仔细分析……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自己上得陛下宠信,下得百官爱戴,居然会有这种攻击性这么强,指向性这么明显的留言!
最可能的是徐阶,在流言蜚语中,徐阶是以受害者的脸谱出现的,而且两日了,徐阶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表示过……那些都是扯淡,一直是老夫执笔票拟。
也可能是吴山,内阁除了徐阶、高拱之外,吕本、孙升都心生去意,李默延绵病榻,各部尚书暂时不可能入阁,吴山有可能成为获益者。
林家老宅的书房里。
林燫紧紧盯着弟弟,“真的不是随园手笔?”
“真的不是……不不,真的不知道。”林烃委屈的说:“每日上衙勤勤勉勉,放衙后就回家,这两日都没去过随园……”
“不对,三日前你就在随园,那日你去报信弟妹身孕。”
“噢噢……”林烃歪着头想了会儿,“没提起这事儿啊。”
“算了,算了。”坐在上首的林庭机摆手道:“烃儿虽说入了随园,但时日尚短,这等机密事……不知情也是理所应当。”
“口口声声龙泉公……”林燫冷笑一声,“你都娶了他的妹子,他也不把你当自家人呢!”
林烃无语,要不是林家和李默关系太深,自个儿还真不好说会不会知晓机密事,但听得父兄这么说话,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那日只提起张孟男之事,文长兄还说,宁波知府出缺,最合适的应该是登之兄。”